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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 第十集 翠霞篇 第五章 高山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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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衣男子微微笑道:「卫大嫂,我来晚了,却教你虚惊一场。雪儿,你也进来罢。」

话音落下,门外走入一位容颜绝美的红衣少妇,正是姬雪雁。

她笑盈盈向卫母一礼,从袖口里取出一支两尺多长的雪山仙参来,说道:「卫大嫂,我们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支雪参还是上回年老祖从南荒带来的,小妹借花献佛,祝你多福多寿,松鹤延年。」

卫母笑道:「你们两口子万里迢迢能来茶馆里坐上一坐,我已十分开心啦,何必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收着它也没啥用处,还是留给孩子们罢。」

姬雪雁嫣然含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嫂不用跟我们客气。」

卫母这才谢了接过,说道:「丁小哥,你来得正好。我先前听农姑娘和惊蛰说起,这穿绿袍的老婆子就是杀害农神医的凶手,可别放过了她。刚才她还想杀我,幸亏教这位白衣公子拦下,不然我可没命见你们啦。」

丁原唇角的笑容敛去,眸中的杀机一闪,又迅速退没。

他与农冰衣交谊深厚,而农百草早年更是有援手救助之恩。而今既知仇人正在当面,岂容她今日再走脱?当下丁原略一平复心绪,先向白衣男子抱拳礼道:「多谢兄台仗义相助。」

白衣男子竟像毫不领情,面寒如霜注视着他,问道:「阁下就是丁原?」

丁原一怔,目光拂过白衣男子背后的狭长包裹,似有所悟,颔首道:「不错,我就是丁原,想必阁下就是鬼锋兄?听说,你正在找我。」

虽说鬼锋已然猜知这褚衣男子的身分,可听到丁原自报身分仍禁不住心头震动,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道:「不错,我的确是在找你。」

丁原摇摇头道:「你的气质较传闻中已大有变化,从锋芒毕露而转向内敛不发,以至于丁某刚才第一眼未能认出阁下。不过,咱们的事能否暂搁片刻?待我先解决了眼前的一段恩怨,再与鬼锋兄切磋。」

鬼锋听他一语道破自己三年来的修为进境,先是一凛,继而激起雄心斗志,愈发想和这位几近传说中人的天陆第一高手奋力一搏,以慰平生之志。

他略一迟疑,点头道:「好,我等你。」

说着就近拉过椅子坐下,合目养神,竟是不愿借此机会偷窥丁原的招式路数,占了便宜。

丁原说道:「卫大嫂,我要借这茶馆用上一用,恐会有所损伤,你不介意罢?」

卫母笑道:「你们送的这支雪参抵我十间茶馆也不止,丁小哥只管用罢。」

丁原洒然一笑,目光转向饕心碧妪,徐徐道:「鬼锋兄说他平生不杀女人,恰好丁某也是一样。若非你过于歹毒噬杀,我也不愿亲自动手。看你是女流之辈,丁某先让三招,稍后你能否逃脱天网,就看老天爷的造化了。」

饕心碧妪见丁原夫妇与卫母和鬼锋谈笑风生,只当自己不存在般,心中又怒又惊。

按她此行的本意,正是要找丁原,以屈翠枫的性命相胁,迫他交出天殇琴。可此刻她却骤然改变了主意,想先会一会这位艺盖仙林的天陆第一人,然后再向丁原强索魔教至宝天殇琴也是不迟。

当下她有恃无恐,凝神催动修罗煞功,嘿嘿低笑道:「你当真要让我三招?」

丁原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屑,说道:「丁某素来言出不二。」

饕心碧妪自以为得计,心下暗喜道:「老身偏不出手,就跟他站在这儿干耗。只要我不动,他恪于承诺便不能抢先出招。这般僵持下去,即使不能迫得他自毁誓诺,也能令得这小子心气浮躁,修为大受影响。」

她打定了如意算盘,双手虚合身前摆开门户,全身魔气汩汩流转,升起一蓬若有若无的淡绿色雾光,一双鬼眼中碧焰跳跃凝视丁原,抱元守一,伫立不动。

丁原立时看破了饕心碧妪的阴险用意。他从来便是重英雄,轻小人。

谁若是光明磊落,敢作敢为,如鬼锋这样堂堂正正找上自己挑战,言语间也丝毫没有客套谦逊的意味,丁原不仅不怒,反而暗自激赏;而似饕心碧妪之类的行径,却恰恰激起了他胸中怒意。

望着饕心碧妪从眼神里流露出的自得之色,丁原心头冷笑道:「以为这样就能难住丁某?今日若不让你束手就擒,丁某枉称七尺男儿!」

当下他凭窗而立,双目神光若隐若现,却看也不看三丈外如临大敌的饕心碧妪,微微垂首将左手搁放在窗棂之上,以食指与中指轮番轻敲,发出「咄咄」的脆响,全无丝毫剑拔弩张的意味。

咄咄脆响久久不歇,传入姬雪雁等人耳中,也不觉得有何异样之处。可不过须臾工夫,饕心碧妪的脸上竟隐隐透出紧张之色,身躯随着丁原手指敲击出的咄咄轻响,不由自主地轻微震颤,如应斯鸣。

每每等到她内息流转换气之时,总有「咄」的一声如影随形,不期而至,令饕心碧妪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就像是潜入水底之人,将将要把脑袋探出来呼吸口新鲜空气,却立即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生生按回水中,怎也缓不过这口气来。

渐渐地,这声声敲击在她心头直化作万里晴空中陡然炸响的隆隆焦雷,震得心旌摇曳,不能自已;体内的修罗煞气便似乱了节拍的曲调,荒腔走板,几不成音,慢慢变得沉重如铅,凝滞堵塞在诸经百脉里。

听到自己渐显沉重紊乱的呼吸,饕心碧妪情知不妙,有心紧守灵台,屏退丁原敲击声的干扰,奈何这声响虽是轻微,偏偏无孔不入,任她如何竭力抗拒,依旧不紧不慢地传进耳朵里,直如催命的钟鼓。

此刻茶馆的客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姬雪雁俏立在柜台前保护卫母。虽明晓得饕心碧妪断非夫君对手,她的一双明眸仍始终不离丁原身影片刻,神色从容浅浅含笑。

那边鬼锋犹如老僧入定,双手环抱胸前,根本无视丁原与饕心碧妪之间的战况。

惟独卫母满脸迷惘,忍不住低声问道:「雪儿妹子,丁小哥这是在干什么?」

姬雪雁微笑道:「他是在用指击节奏扰乱那老婆婆的心神,令其真气紊乱失去控制。倘若对方再不出手,至多半炷香的工夫就会气血暴走,不战自败。」

卫母瞧瞧悠闲洒脱的丁原,又望望另一边的饕心碧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饕心碧妪宛如一头被困在樊笼中的凶兽,眼光游弋闪烁,恨恨凝视丁原。

姬雪雁说的道理,她自然一清二楚,只是浑没料到丁原居然仅以两根手指,就将自己搞得心神躁动,连带体内真气波动振荡,大受影响。

尽管两人还未真格的交手过招,可无疑自己已先输了一轮,若再抱残守缺下去,也许不用半炷香的时间便要一败涂地。

她暗自恼恨道:「好小子,嘴里说得好听,却用这样霸道的手法对付老身?待我先放手攻他三式,一旦形势不利便立即抽身罢战,亮出屈翠枫来,到时候看他如何应对!」

她打定了主意,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斗志已尽为丁原气势所制,先前的争雄斗狠之念荡然无存,只求有功无过地拼上三招,聊作发泄,再不敢妄想获胜。

饕心碧妪看出丁原左肩空门微露,施展风遁身形一晃,匿踪潜迹欺近到对手左首,举破戮爪插向他的肩头。她赌定以丁原的身分,必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自食其言,故此出手肆无忌惮,全不留回旋余地。

谁知眼前一花,丁原彷佛早有预料,先一步足尖轻挑,在身侧竖起一条长凳。饕心碧妪自风影现出身形,已然收势不及,破戮爪「喀喇」一响深内,在凳面上留下五个穿透了的指孔,旋即轰然爆裂飞扬成粉。

饕心碧妪凛然道:「这小子竟能看破我的风遁?」

她却不知适才丁原有意隐约露出左肩微小破绽,早早张网以待,只等鱼儿上钩。饕心碧妪求功心切,果然中计。

丁原好自以暇,说道:「这张长凳也值得三五钱罢?先给你记在帐上了。」

饕心碧妪不理他的讥讽,心念微动间翠玉燕遽然激出,分锁丁原双臂。

丁原看得清楚,身躯渊渟岳峙,左右双掌并指如刀,斜斜切向翠玉燕。饕心碧妪一声怪笑,双腕猛振,翠玉燕在空中铿然响鸣,幻化出重重光圈,「咔咔」两声锁住丁原脉门,向怀中一带。

丁原脉门受制脚下虚浮,身子朝前倾跌。饕心碧妪想也不想,狞笑道:「受死罢!」

右掌凝聚十成修罗煞功,崩山摧岳,拍向丁原胸膛。

她满以为这一掌印上对方不死也要重伤,孰知丁原神情泰然,唇角竟浮起一抹笑意。饕心碧妪陡觉不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一咬牙继续催动修罗煞掌。

只见丁原俯首翻身,右脚一式辟魔腿闪电崩出,「啵」地爆响,接住来掌。

饕心碧妪一掌击中丁原脚底,霸道刚烈的掌力奔涌而出,甫一迫入对方体内,却似泥牛入海,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便如自己抡起万钧铁锤,重重一轰之下竟落在空处,不仅没有伤到丁原分毫,反而累得气血振荡,胸口空空的直欲喷血。

丁原以化功神诀匪夷所思地卸去修罗煞掌,双臂一振,身躯如风轮般凌空翻转,倒立竖起,扬左腿反打饕心碧妪面门,朗声笑道:「也该我还你一脚了!」

饕心碧妪接连三记攻招俱都徒劳无功,业已胆气尽寒,被丁原神出鬼没的招式打得手足无措,急忙仰面探爪招架。

谁想丁原只是虚晃一枪,左腿点至半途蓦地收住,身子已顺势翻了过来。

饕心碧妪左爪走空,身前顿时空门大露,冷不丁额头一凉,已教丁原的右拳抵住。

她刹那间呆若木鸡,愣愣抬眼望着丁原的拳头,一动也不敢动。

丁原飘然落地,翠玉燕哗啷啷一响,从他双腕上无力脱落,颓然坠地。他微一运力,将饕心碧妪迫到墙角,轻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有都天大光明符护体,就算你锁住丁某的脉门也是白搭。」

饕心碧妪缓过神来,心中又是羞怒又是不忿,这才明白自己作茧自缚,从一开始就被丁原牵着鼻子走,尚不自知。倘若两人实打实地斗上一场,丁原纵是修为通天,自己也绝不至于在四五招间便输得这样干净利落。

她定了定神,故意冷哼一声道:「姓丁的,你敢杀我?」

丁原右拳凝铸不动,缓声道:「你无需害怕,丁某生平从不杀妇孺。但你杀害农神医,我又岂能轻饶?且先将你修为尽数废去,再交与正主儿处置。」

饕心碧妪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自己要是落入农冰衣的手里,哪里还能有好果子吃?她心念急转,嘿嘿冷笑:「若是如此,屈翠枫那小子便要被你害死了!」

丁原眸中神光电闪,慑得饕心碧妪心头一寒,沉声道:「你要挟我?」

饕心碧妪不敢对视丁原的眼睛,干脆闭起双目,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听说阁下与屈箭南是生死之交,为了丁夫人还欠了他偌大的一个情。而今屈箭南夫妻双双身亡,只留下屈翠枫这么一个独子。

「阁下自诩为天陆第一人,若连好友的遗孤也保全不了,岂不让世人耻笑你徒有……」

她「虚名」两个字还没有吐出,丁原冷声喝断道:「屈掌门夫妇是不是你杀死的?」

饕心碧妪心里一颤,骇然道:「这小子好快的反应!」

只觉得丁原拳头上杀气大盛,如冰霜扑面,压得她连眼皮都不敢妄动一下。

心一横,她只当没听见丁原的喝问,接着说道:「我已在屈翠枫的体内种下本命元蛊。老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蛊虫就会立生感应,迅速化作在他脑髓内一滩剧毒无比的精血。任你本事通天,也休想救活屈翠枫!」

也难怪她嚣张,这本命元蛊非比等闲毒药,能够用真气迫解。它一俟潜入人体,便几与宿主精血凝成一体,同生共死,更无解药可寻。

姬雪雁心一沉,问道:「快说,翠枫这孩子在哪里?」

饕心碧妪讥笑道:「怎么,丁夫人慌了?莫非事隔二十多年,还忘不了老情人?」

姬雪雁眉宇间怒意一涌,随即摇摇头道:「你满脑子的龌龊念头,已是不可救药。」

饕心碧妪咯咯笑道:「可不可救药无关紧要,屈翠枫的小命可是值钱得很。」

丁原不为所动,缓缓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饕心碧妪睁开眼睛,阴冷一笑道:「你们等着瞧罢。」

心念微动,催驭本命元蛊。

过了约莫一盏茶左右,屈翠枫的身影徐徐出现在门外。进得茶馆来见到丁原夫妇,他黯灭空洞的眼神猛然一亮,旋即垂下头来。

姬雪雁难抑心情激动,走上前去握住屈翠枫的胳膊,问道:「翠枫,你可还好?」

屈翠枫任由姬雪雁拉着自己,脸上既不见欣喜,也没有愤怒,低声道:「我还好,多谢丁叔叔、姬婶婶关心。」

姬雪雁一怔,暗自叹息道:「这孩子定是被那妖妇折磨苦了,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神采?」

心下不由涌起怜惜慈爱之情,安慰道:「放心,既然我和你丁叔叔来了,就绝不会让这老妖妇再伤你分毫!」

饕心碧妪道:「丁夫人,家常不妨稍后再叙,大话也别说得那么早。咱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只要你们夫妇将天殇琴交给老身,我便马上收了这小子体内的本命元蛊。要不然,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谁也落不了好!」

丁原点点头,问道:「翠枫,你可清楚这老妖婆的本命元蛊潜匿在体内何处?」

屈翠枫沉默片刻,回答道:「就在脑海玉枕附近。丁叔叔,我爹娘便是被她和欧阳修宏连手害死。小侄忍辱偷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活着说出凶手,不让爹娘含恨九泉。您不必管我生死,更不能将天殇琴交给她!」

饕心碧妪怒笑道:「小兔崽子,难怪当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娘手下留情,敢情打的是这个算盘?若非我看你像条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又能把老娘伺候得舒舒服服,早一掌把你给毙了!」

屈翠枫猛一抬头,眼眸中迸射出浓烈的仇恨与愤慨,徐徐道:「你不杀我,只是为了能向丁叔叔换取好处。这些污言秽语,屈某听了也代你羞耻!」

丁原道:「翠枫,你敢不敢陪丁叔叔赌上一赌?」

屈翠枫平静道:「只要能报父母之仇,我在所不惜。」

饕心碧妪隐感不妥,刚叫了声:「小贱种,你……」

丁原拳劲微吐,登时令她昏死过去。

丁原转过身,问道:「卫大嫂,能不能借一间安静的屋子给我?」

卫母尚未从眼前的震撼中醒转,愣愣地点头道:「没问题,有一间空房,是专留给惊蛰的,他从来也没住过。」

丁原提起饕心碧妪的后衣襟,交给姬雪雁道:「雪儿,替我看紧了她。」

姬雪雁颔首一笑,道:「放心罢。不过,你打算如何救治翠枫的性命?」

丁原笑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鬼锋闻言也不禁心生好奇,却听丁原说道:「鬼锋兄,待会儿我要给翠枫化解体内元蛊,烦劳你帮丁某护法。」

鬼锋怔了怔,没想到丁原会开口邀请自己。他也不多说什么,微一点头道:「好。」

众人由卫母引着到了后院,打开厢屋门,里头虽久已无人居住,但窗明几净,收拾得十分整洁。丁原环顾了一圈,道:「卫大嫂,你去前面忙罢,别影响了生意。」

卫母对丁原也不客套,笑着道:「那我去忙我的啦,有什么事只管往外招呼。」

待她去了,鬼锋取了把椅子,背里朝外往门口一坐,瞧上去倒也颇像尊门神。

姬雪雁顺手将饕心碧妪朝椅子里一塞,道:「好啦,请丁大神医发号施令。」

丁原知是雪儿是在调侃自己,他也不以为意,吩咐道:「翠枫,脱了靴子到床上盘膝而坐,去念存思,松弛全身,将真气全部纳入丹田流转,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屈翠枫默然点头,上床坐下,双手虚托在前捏作法印,徐徐合起两眼。

丁原观察了他一会儿,说道:「雪儿,你坐到翠枫身后,用小无相神功替他护持心脉,莫要让老婆子的本命元蛊流窜入内。」

姬雪雁瞥了眼门口端坐的鬼锋,想提醒丁原小心,朱唇动了动,又自忍住。丁原似已看破她心中顾虑,向她笑笑意示无妨。

「翠枫,我要将雪原仙剑渡入你的体内诛杀蛊虫,或许会有些疼痛,你尽力忍住,千万不要运功相抗,丁叔叔保你平安无事。」

姬雪雁闻言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丁原竟是用如此方法对付蛊虫。

虽说她对丈夫的修为比任何人都来得有信心,可雪原仙剑堪称当世顶尖神兵,别说对等闲金铁如削腐竹,就是仙剑魔刃也难撄其锋。一旦进入到人的肉躯之内,万一稍有不慎,屈翠枫可就危险了。

反倒是屈翠枫泰然自若,沉声应道:「小侄信得过丁叔叔。」

丁原道:「好!」

双目一合一睁间神光大盛,有如实质直射屈翠枫低垂的眼帘。屈翠枫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颤,竟感觉丁原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利箭般,穿透过自己的双目,直抵体内,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摄眼底。

他急忙默念师门心诀,去念存思,稳守灵台,体内异样感觉渐渐消隐,神游紫府,心铸明镜,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丁原左手一捏剑诀,唇间轻吐,「啵」地低响,一团光丸从口中喷出,冉冉上升到眉宇前,徐徐转动散发出柔和纯净的紫色光晕,正是已然光化的雪原仙剑。

「咄!」

丁原一声低喝,左手剑诀横托胸前,拇指往外微微上挑,虚指向屈翠枫额头。光丸应声嗡嗡镝鸣,缓缓飞起,凝铸在屈翠枫眉心上方,如一汪秋水波光漾动,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体内。

丁原脸上波澜不惊,星眸中透射出无比强大的自信与沉着,让姬雪雁那颗原本稍存忐忑的心,亦情不自禁地舒缓下来。

不过须臾,光丸完全没入屈翠枫的眉心消失无踪。他的神情平静,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仙剑入体的痛楚与不适,只是脸庞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紫光。

丁原心剑合一,修长挺拔的身躯立在床前,隐隐焕放出乳白色的绚丽光雾,将他的身影慢慢笼罩在一团似真似幻的雾光里,若隐若现。

厢房里万籁俱寂,只有低微的呼吸声伴随着怦然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黑。

丁原的头顶升起蒙蒙水雾,屈翠枫的脸上也流露出痛楚的神色。姬雪雁的心又紧了起来,秀挺的鼻尖上渗出一滴滴细小晶莹的汗珠。

正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似有两人朝着厢房的方向快步行来。

丁原与屈翠枫心无旁骛,浑然不觉。

姬雪雁芳心一凛,道:「难不成这妖妇还有同党?」

却不敢撤开抵在屈翠枫背心上的玉掌,抬眼朝门外望去。

就听门口鬼锋冷冷的声音喝道:「站住。」

门外脚步声顿止,响起卫惊蛰的声音道:「阁下可是鬼锋先生?请问丁师叔、姬婶婶他们是否在屋里?」

鬼锋打量着卫惊蛰和他身旁的农冰衣,已然认出两人的身分,可仍旧冷冰冰地回答道:「在,但你们都不准进去。」

农冰衣却不买他的帐,娇哼道:「这又不是你家,凭什么不让咱们进屋?」

鬼锋也不着恼,木无表情道:「就凭丁原的一句话,鬼某的一柄剑。」

话音将落,猛听屋里传来饕心碧妪一声惨厉的嘶吼,划破了暮色中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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