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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 第五集 寂寞篇 第四章 吞丹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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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惊蛰用手指默读了一行,笑了笑道:「还好,字迹都在靠头的这一边。不然咱们就得脱靴子,用脚趾头一块儿摸了。别的也没什么,就是这石棺里空气不通,味道可难受得很。」

农冰衣咯地一笑,道:「那也是你的脚臭,和本姑娘无关。」

待两人默读完石刻,卫惊蛰道:「农姑姑,你那半边该是石棺主人的前半段留言,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

农冰衣道:「这好像是他写给妻子的一封遗书。上面叙述了他们两人同门学艺,情投意合的往事。然后因为误会,他的妻子一怒之下离开他,此后四十年,他走遍天涯海角也无法寻到。最后心灰意冷,在这石窟住下来,自己取了个名叫情冢。」

卫惊蛰接着道:「嗯,接下来他闭关修炼二十年,终于参悟出通天神功,再出情冢横扫天下全无敌手,赢得剑圣之名。

「十年后,他自知羽化在即,便在曾与妻子定情的地方留下线索,指引情冢所在,期盼有朝一日她能回心转意。而后这位剑圣就回返情冢,以荼阳地火铸成这座石棺,等待仙化。」

「后来呢?」

农冰衣追问道:「他的妻子有没有及时赶到,和他见上最后一面?」

「他的遗言到此就结束了。」

卫惊蛰说道:「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六百年前威震天陆的剑圣俞宽为自己预备的埋骨之所。幸亏有这尊石棺,才让我们今日能躲过火蟒的攻击。」

农冰衣怅怅道:「这么说,他终究没有能盼到自己妻子来会最后一面。纵然能横扫天下风光无限,他内心深处也必定是郁郁寡欢,很不开心。」

「那也未必。」

卫惊蛰道:「我猜,他的妻子一定是找到了情冢,而且两人言归于好。」

农冰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卫惊蛰答道:「若非这样,这座石棺里就该有剑圣遗骸才对。我想一定是他妻子找到这里,两人终得重续旧缘,此处对于俞宽已无用处,他才封了石窟,与妻子一起离去,从此隐退山林尽享余生。」

「但愿如此。」

农冰衣听卫惊蛰这么推测,心里宽慰许多,忽然惊道:「小卫,你有没有感觉到石棺里也有热力透入?」

卫惊蛰微笑道:「这尊石棺是由剑圣俞宽以荼阳地火铸成,绝非寻常。想来应是有暗蕴的精气充盈棺内。这样,他就能将自己的遗体保留下来。

「并且,他特意将石棺做得这么大,私下里是希望在他去后妻子一旦寻到这里,读过留言后能消解两人昔日的误会,最终能够死而同。」

农冰衣幽幽叹息道:「剑圣俞宽,原来也痴情若此。」

渐渐地,两人都发现石棺中的热力一丝丝渗入他们的体内,竟与真气结合水融地流转了起来。

尤其是卫惊蛰,几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一丝一缕的荼阳火罡注入经脉,无异于雪中送炭、暖春骄阳,令他丹田重新感觉到勃勃生机。

他心头一动,道:「农姑姑,我或许有法子尽快恢复功力,不过需要你帮忙。」

农冰衣道:「是要我用金针替你疏通经脉淤塞么?没问题。」

卫惊蛰道:「我是想用从天道星图里参悟的周而复始心诀,和你将彼此的真气联成一体,最大限度吸纳石棺中的荼气,治愈内伤。」

农冰衣慨然应允道:「好,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咱们立刻开始。」

突然外面传来轻微的轰鸣,隐约觉察到石棺有些抖动。

农冰衣暗凛道:「不好,那条该死的蛇又回来了!」

卫惊蛰道:「别管它,只要不是欧阳谷主将棺盖掀开,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咱们抓紧时间立即疗伤。我一边运功,一边将周而复始的相关心诀告诉你。你只需配合我的真气流动,其它一概不问。」

他说完闭上双眼,凝神催动翠微真气,身上徐徐焕放淡淡的青色柔光。这团柔光如水流般在周身转动萦绕,慢慢将周围蒸腾而出的暗红色光丝吸纳进来,再融入体内游走经脉。

片刻后,他左手一探轻握农冰衣,沉声道:「松驰身心,丹田不着意念,就当是自己睡着了一般。」

农冰衣「哦」了声,手心一暖,汩汩绵绵的纯正真气已注入躯体,随即沿着经脉直入丹田。

卫惊蛰再探右手,侧身抓住农冰衣的另一只手,叮嘱道:「你会有种被抽空的感觉,不要紧张,那是我们两人的真气在进行大周天循环。」

「呼──」农冰衣丹田一震,澎湃的真气顷刻涌升,像是决了堤全不受她的意念控制,迅速从右臂运转而出,流进卫惊蛰体内。

一剎那间,她觉得丹田空荡荡的异常难受,险些呼喊出声。但很快,从左手源源不绝注入的翠微真气又纳入丹田,填补了方才的空缺,令她心底一实。

两人四手相握,不断从体内散发出蒙蒙青华,宛若一个通明晶莹的光罩充盈石棺,最后与棺壁合而为一,渗入其中,开始尽情汲取蕴藏在石棺里的荼阳火罡。

浩浩汤汤的真气在卫惊蛰和农冰衣之间飞速流转,不断地增强增厚。卫惊蛰的内伤疾速复原,丹田重新有了充实温暖的感觉。

石棺外,也许久没有了动静,好似五彩巨蟒已经退走。卫惊蛰和农冰衣却已顾不得这些,全身心沉浸在周而复始的神奇天地中,宛若饥渴的旅人大口痛饮着沁人心脾的沙漠甘泉。

渐渐地,石棺内青色的光晕转成红色。原来两人的丹田已近满盈,剩余的荼阳火罡充斥其间不得出路,左冲右撞激得石棺隆隆作声。

终于轰地巨响,石棺犹如胀破的气球爆裂开来,棺盖高飞而起,在空中碎裂成无数小石块四处迸溅。卫惊蛰和农冰衣也被一股巨力抛起,松开双手腾到空中,正是小蛋等人所见到的那一幕场景。

卫惊蛰将这段遭遇简略说了,众人皆叹惊奇。眼看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大伙儿也都欢喜不已。

古灿道:「剑圣俞宽的大名,老夫如雷贯耳。未曾想几百年后,惊蛰和农姑娘能托他遗泽庇护,躲过一劫,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屈翠枫道:「不如咱们四下转转,或许还能找到剑圣在此留下的心法秘籍。」

桑土公晃悠脑袋道:「要、要是走……走到哪儿都能──拣到宝贝,我、我干脆改行做、做盗、盗墓的好了。」

众人哄堂大笑,尤怨打趣道:「老桑,凭你那手能在地里到处钻的神技,想做盗墓贼,还不是专业对口了?要不咱们合作,看上哪儿就挖它个底朝天。」

屈翠枫听众人说笑,偷眼扫视石府,似乎不幸让桑土公言中,里面除了这具石棺,再无其它异常之处。连那座屏风上,也只是简单的山水写意图,无甚特异。

凌云霄在石碑前躬身拜了拜,洒完了剩余的半袋酒,说道:「咱们上去吧。」

大伙儿纷纷跃上石洞,农冰衣走在卫惊蛰身后,回想起方才同卧一棺,四手相执,气走一体的情景,霍然心惊道:「不好,难不成十八年前我在蓬莱仙岛三生石上看到的情景,竟真有可能应验?」

这是埋藏在农冰衣心底将近二十年的一个绝大秘密。昔日蓬莱仙会上,众人在三生石前俯仰前世来生,各证因果。农冰衣想知道的,是此生仙侣将会是谁。孰料在三生石上浮现的,居然会是卫惊蛰成年后的身影!

这些年来,每每念及于此,农冰衣便会心生忐忑。但好在时至今日,预言里昭示的结果也未出现丝毫的征兆,农冰衣也逐渐开始淡忘这事。哪里晓得,今日居然会和卫惊蛰执手共济?

且不说她自个在那里惴惴不安、烦恼莫名,众人离开石洞到得外面,卫惊蛰问道:「小蛋,我听说你被欧阳谷主扔进修罗熔池里了,又是如何逃生的?」

小蛋三言两语说了,屈翠枫笑道:「我倒很想看看那座修罗熔池到底有何玄妙?」

尤怨也来了兴致,挥手叫道:「大伙儿都走啊,一块儿到里头瞅瞅去。」

众人三三两两往那座藏有修罗熔池的石洞行去,小蛋落在了后头。

农冰衣走在他身边,问道:「小蛋,你不一起进去么?」

小蛋摇摇头,道:「我已经在里头洗过一回澡了,再进去也没多大意思。」

农冰衣琼鼻微蹙,用力嗅了嗅,说道:「咦,好像哪里有丹炉在炼药?」

相比修罗熔池,她似乎对丹药更有一种天生的兴趣,顺着风儿走进了另一座石洞。

小蛋也跟了进来,果如农冰衣所说,在石洞内摆放着一座黑黝黝的高大丹炉,里面炉火未熄光焰烁烁,却不见有烟冒出来。

他提醒道:「农姑姑,你要注意点,说不定这是欧阳谷主在炼制什么毒药。」

农冰衣满不在乎道:「别开玩笑,能放倒本姑娘的毒药还没人能炼出来。嗯,再让我瞧瞧……」

她凑到丹炉边,对着风孔里面张望了一下,道:「奇怪,我居然闻不出是什么草药的味道,欧阳老怪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问题小蛋自然无从回答,却忽然感到怀里有了动静。那只早产的龙子霸下焦躁地用头不住顶着乌犀怒甲,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钻出来。

小蛋心念微动打开胸甲,没等他低头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霸下已如一道火红色的闪电,从风孔蹿入丹炉。

农冰衣吓得往后一缩,问道:「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是我养的霸下。」

小蛋回答道,奔到丹炉前探头往里打量,光焰熊熊,早不见了霸下的身影。

他倒也不太担心,暗想这小东西既然能有数万年的道行,又是火系神兽,该不至于让点丹炉的火给烤了。

等了一小会儿,风孔里探出霸下的小脑袋,嘴巴「嘎巴嘎巴」地嚼豆子似的,满是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用问,多半是欧阳修宏丹炉里的药丸。

农冰衣惊喜道:「这小家伙真可爱,可霸下这名字不怎么好听。」

她摊开手掌,如同哄小宝贝般柔声道:「乖宝宝,来,让农姑姑抱抱你。」

「农姑姑?开玩笑,我可是有几万年道行的龙子哎。」

霸下眨巴眨巴小眼睛,一撇头,把后脑勺对着农冰衣,嘴里嚼碎的丹丸吞落下肚,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小蛋会心一笑,暗道:「敢情它和我一个样,都天生爱睡觉。」

轻轻捧起霸下,惊异地发现这小家伙吞服了炉内的丹药后,原本晦暗的眼睛里居然有了光亮。

「原来你们在这儿呢。小蛋,你手里的那只小红龟是从哪里弄来的?」

洞外响起屈翠枫的笑声,和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欧阳霓与卫惊蛰。

小蛋笑了笑,道:「我捡的。」

又转首对欧阳霓道:「欧阳姑娘,你晓不晓得这丹炉里炼的是什么药?刚才它一头钻了进去,好像吃了不少。」

「它吃了丹炉里的药丸?」

欧阳霓一惊,道:「听我六叔公说,这里面是他利用荼阳火罡炼制了二十多年的九阳丹,共有十二颗。每服食一粒,都相当于他在修罗熔池坐关三年。」

农冰衣惊骇笑道:「好家伙,这小东西倒挺有眼力。不知它吃下多少颗?」

小蛋歉仄道:「糟糕,没想到里面的丹药如此珍贵。」

屈翠枫道:「咱们熄了炉火赶紧打开瞧瞧,也许还能剩下几颗。」

这类事情农冰衣最为在行,她驾轻就熟熄灭炉火,从袖口里取出一把小铲探了进去,不一刻吸出了五颗红彤彤的药丸,道:「都在这儿了。」

卫惊蛰接过,交给欧阳霓道:「欧阳姑娘,这本是欧阳谷主之物,就请你收好吧。」

欧阳霓谢过收下,屈翠枫问道:「欧阳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需得提防那老怪物找你报复。」

欧阳霓心中自有计议,但也不便直说,回答道:「多谢屈公子关心。我已想好,稍后便回返明驼堡,尽我所能重振欧阳世家。至于我六叔公,他元气大伤,三五年内绝不会轻易现身,倒也不必太担心。」

农冰衣道:「小屈,你自己往后也要留神。我看欧阳老怪性情乖张,睚眦必报,恐怕他也不会放过你。」

屈翠枫朗声笑道:「他要有种,我在越秀山等他来找我!」

几个人正聊着,不意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酣声。大伙儿一愣,回过头就见小蛋居然斜倚着石壁睡着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欧阳霓道:「卫大哥,麻烦你将小蛋抱到隔壁的石洞里去,那儿有张石榻,常公子也可以睡得舒服些。」

卫惊蛰抱起小蛋,农冰衣好奇问道:「欧阳姑娘,你为何叫小蛋常公子?」

欧阳霓略含错愕地道:「农仙子不知道么?常公子是忘情宫叶宫主亲收的小弟子,他的名字常寞也是由叶宫主亲赐的。」

农冰衣不以为然道:「常寞?不如叫小蛋顺口。」

小蛋睡得昏天黑地,自然不晓得农冰衣又在对他的名字评头论足。不过如果他知道,多半会心有同感,对她大生知己之意。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石榻上,远处的洞口有微光照入,却听不见喧嚣的人声。他揉揉眼,下了石榻往洞外走去,就看到卫惊蛰、农冰衣、屈翠枫和欧阳霓正坐在洞口聊天,说着些天陆仙林的趣事旧闻。

瞧见小蛋,农冰衣笑道:「瞌睡虫,你终于醒了?我们等得你好苦呢!」

小蛋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日头,已是午后,却不见其它人的影踪,迷惑道:「我睡了很久么,古大先生、凌老宫主他们都走了?」

屈翠枫调侃道:「你睡得也不算久,还不到一天。凌老宫主他们已经离谷,咱们等你睡醒后也该启程回山了。」

小蛋道:「不好意思,我睡了一觉,却耽误了大家的工夫。」

卫惊蛰摇头道:「难得我们几人聚在一起,又结识了欧阳姑娘这位新朋友。托你这一觉的福,咱们刚好能多聊上一会儿。」

农冰衣问道:「小蛋,你是跟咱们几个走,还是要回忘情宫去?」

小蛋答道:「我得先回明驼堡等师姐。」

想到出来了这么久,也不晓得楚儿是否追不到欧阳泰克已先行折返明驼堡等自己,如果是这样,自己又该挨骂了。

卫惊蛰颔首道:「也好,你正可与欧阳姑娘同路。两人互相照应,也安全些。」

当下众人互道珍重分道扬镳。临别时,小蛋本想托卫惊蛰替他向盛年、罗牛问候,但转念一想还是没说。这两位大叔对自己的恩情,又岂是一两句问候可以折抵,莫如留待将来有机会,他再尽心报答。

送走卫惊蛰三人,独尊谷里越发冷清,颇有些曲终人散的寂寥。小蛋说道:「欧阳姑娘,我们也上路吧。」

谁知欧阳霓摇头道:「我还有些私事,想在谷里多留两天。常公子,不如你先回去,也替我向家里报声平安。」

小蛋一怔,不知欧阳霓为何先前说得好好的,转眼就改变了计划,问道:「要不我留下来等你一起走。万一欧阳谷主回来找你麻烦,咱们也能有个照应。」

欧阳霓婉拒道:「不用了。楚儿小姐必定已在明驼堡等你多时,若是因为我再耽误了常公子的行期,也太过意不去。你先走一步,我不会有事的。」

小蛋见欧阳霓意思甚为坚决,也不勉强,与她作别后独自御风前往明驼堡。

路上无话,翌日天明小蛋终于抵达明驼堡。这时堡内已恢复了正常气象,柳翩仙与仙鸳门的人俱都退走,代欧阳霓主持事务的是她的堂兄欧阳泰斗。惟一的意外,便是楚儿并未回返,也无音讯传回。

小蛋暗暗叫苦,心想,这回师姐是铁了心,要拿欧阳泰克的人头回忘情宫向师父复命。可惜欧阳泰克已死在独尊谷外,尸骨都给埋进了黄土,师姐到哪里再去找他的踪影?有心立即出堡寻找楚儿,又怕两人走岔。

草草用过早点,小蛋便由一名欧阳世家的仆人引着到暖房沐浴。他关上门,望着澡盆里冒出热气腾腾的水雾,第一次觉得能够舒舒服服地洗一把热水澡,是何其美妙的一件事。

他站到澡盆前,催动心念,身上的乌犀怒甲微鸣,立时脱卸浮在面前。一蓬红光闪过,甲胄的各个部件齐齐收缩,剎那间重组,变作一头昂首怒啸的赤色犀牛,堪可将它托在手心里。

小蛋暗自惊奇,欣喜道:「没想到它能收得这么小,以后不用时就能藏在怀里边,一点也不碍事。」

他试着再向乌犀怒甲传输意念,驭动它徐徐落到澡盆边用来搁放衣物的架上,赤犀身上的红光慢慢隐没。

小蛋从胸襟里捧出霸下,这小家伙也正醒着,瞪圆了眼珠瞅着他。小蛋略一迟疑,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你怕不怕水,要不要和我一块儿洗个澡?」

霸下扭头望望澡盆,突然「噌」一下蹦了进去,在水面上舒展四肢十分享受地游动。小蛋大喜,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也跳进温暖的洗澡水里。

霸下游到他的胸前,抬起小脑袋蹭蹭他,显得异常亲热。小蛋极是欢喜,用手托起霸下,道:「多亏欧阳谷主留下的九阳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你。」

忽然,他听到耳边有脆生生的声音唤道:「妈妈,妈妈──」小蛋大奇,左右张望,也没察觉到暖房外有人。可那声音却又连续唤了几声,他这才惊觉居然是手心里的霸下在说话。

小蛋呆呆瞧着霸下,过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在叫我?」

霸下的小脑袋点了两下,又呼喊道:「妈妈,妈妈!」

小蛋这下确定了,苦笑道:「我不是你妈妈,再说我是男的,也不可能做妈妈。」

霸下竟似听懂了,立刻改口叫道:「爸爸,爸爸!」

小蛋好险没晕在澡盆里,解释道:「我是小蛋,也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父母应该是仙界的神龙,和我可没啥关系。」

霸下偏着头想了想,道:「没错啊,我是从蛋里生出来的,你不正是我爸爸么?」

小蛋彻底失语,只好把自己拾着霸下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我这个蛋和你钻出的那个蛋完全是两码事。我不是你爸爸,也不是你妈妈,明白了么?」

霸下被小蛋一通绕口令般的表述闹胡涂了,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便吧。」

小蛋道。

霸下怀疑道:「除了爸爸妈妈,真的叫什么都行?」

看小蛋有气无力地在点头,霸下叫道:「干爹──」「噗!」

小蛋一头栽进洗澡水里,老半天才露出脸来大喘口气。

霸下很无辜地看着他,委委屈屈说道:「是你说的,我可以随便叫。现在,你是我干爹了,今后可要好好照顾我,别让我受欺负。当然,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也会罩着你。」

天啊,从这小家伙的身上,哪里看得出半点天龙的血统风范,倒和常彦梧的作派差不多。难怪人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霸下可不管小蛋的脸色有多菜,接着道:「干爹,我饿了。」

小蛋嗓子里梗了良久,才很小心地问道:「你──不会是找我要奶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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