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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正传(完整版) 麒麟正传(完整版)_分节阅读_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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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的哭得像个孩子。他曲了曲手指,有些笨拙地把手放到方进背上,慢慢拍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方进把风镜移开擦眼泪,大眼睛里水光闪闪的,陈默轻轻踢了他一脚:“前进?”

方进点点头,抹干净脸,转身开路。

前进,眼前是异国茫茫的林海,前方,或者有一场激战,或者他们会徒劳无功,然而此刻他们仍然要前进,他们还有任务,只能心怀忐忑,在心中祈祷,祈祷皇天保佑,他们的战友会平安无事。

卫星电话再一次响起,夏明朗几乎不错眼珠地看着陆臻。

刘云飞他们复制模型并不顺利,对方留下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电路,他们把炸弹分解为几个模块,触发引信模块,高能炸药模块以及最最关键的放射源模块进行分别复制,但无论是模块内部还是各组之间的联接上都还有很多问题,所以需要陆臻在他们的指导之下,对炸弹做初步的大分解。

陆臻听完指令之后沉默了一分钟,转头时微笑:“队长,带上兄弟们先撤吧,逆风五公里以外,我会用电台跟你们保持联络的。”

夏明朗垂下眼眸,走过去紧紧拥抱陆臻:“我等你。”

兄弟们都过来站成一排,逐一拥抱,把陆臻的肩膀拍得啪啪响,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都不想死,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会去死,然而,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

陆臻在电话再次接通时开了句玩笑:“这月队里的电话费可要超标了。”

电波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吴鸣轻轻笑起来,说:“我听说你们那儿经费挺足的啊。”

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开场白,原本紧张得几乎要爆火星的气氛毫无痕迹地转了个向,所有人的心情都缓和下来,刘云飞几乎可以感觉到手指有微微的酸痛,那是肌肉紧张之后放松的标志。

雷老虎看着放射性指标有点忧虑:“少校,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呃?陆臻一愣,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那么,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其实更建议一位已经生育了的战士来做这样的工作。”吴鸣斟酌用词。

“为什么?”陆臻不解,从古到今敢死队都是光棍的专利。

“放射性隐患太高,万一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虽然说男性的生理代谢不像女性,三年之后应该可以正常生育,但是……”

“这样啊!”陆臻笑了:“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真的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相信我。”

吴鸣苦笑,与雷振东对视一眼,他们都有点无奈,但是早就明白这样的战士是不会被任何风险所说服的。

“那么,我们开始吧!”吴鸣轻声说。

风仍然狂暴,不过雪已经停了。五公里,夏明朗第一次感觉到这距离有多么的遥远,陆臻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无论怎样回头,怎样踮起脚,也再看不到。

沈鑫拉着唯一的俘虏走过来问这个人怎么办,夏明朗低头看了一眼,这家伙已经被吓呆了,眼神瑟缩而躲闪。

夏明朗很诧异自己为什么没有愤怒,反而是觉得悲哀。

何必如此?

他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也难过,我也难过,可惜这世界,杀人放火金腰带,总有人前仆后继。

“还能怎么办?带回去给国安啊,关我们什么事。”夏明朗淡淡抛下一句话。

“那臻子……刚才?他会不会?”沈鑫压低声音凑在夏明朗耳边。

“你怕他反咬啊?让他咬啊,有证据吗?刚刚有俘虏伺机逃跑,按例击毙,就这样。”夏明朗眼神冰冷。

沈鑫点头:“对哦。”

许航远领着先锋在下午天色擦黑时与夏明朗碰上头,而带着大量专业装备的后继部队还在近百公里以外,他们带了更好的防化服,防爆毯和更高强度的雪地帐篷。他们打算冒险赶夜路,因为如果万一拆弹不成炸弹爆炸,他们需要在专业的防化部队赶到之前冲进辐射区做初步的清理。

夏明朗看着许航远无惊也无怒,他把老许拎来的东西扒拉了一番,随便指了个人把装备给陆臻送去,然后大剌剌地从他内袋里摸走一包烟,扔下忙碌的人群,转到背风面抽烟。

许航远生平第一次看到夏明朗蔫成这样,愣了半天的神,好生不习惯。

那是谁?夏明朗?那头来自西域的狼?就算是身体累成一滩泥,眼睛也利得能杀人的夏明朗?

许航远走过去踹他:“老伙计?”

夏明朗转头看看他,眼神疲惫,有瞬间苍老的错觉。

“至于吗?喂,怎么了?”许航远不解。

夏明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的嘴角浮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他侧身俯耳过去:“你知道那里面是谁吗?我老婆!”

许航远一下笑喷,胳膊肘一抬就捅上去:“我靠!你……我服了你了,什么时候了……你开这玩笑?得,算我白操心!”

“真的!”夏明朗淡淡地笑了笑,许航远看着他的神色,慢慢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真的假的?”

“真的,这次真的不骗你!”

“啊,怎么会,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你当年没这毛病啊,你,你小子当年花着呢!”许航远还是不能相信。

“花那么多不是都没成吗?”夏明朗说道。

许航远愣愣地点头:“也对,搞不好,你就应该这样!你……”许航远失笑,“好嘛,我就想说你小子……我就想,我每回都想说你小子这次总到顶儿了吧!总算是到顶儿了吧……不行,你下次还能给我再折腾点更大的事儿出来。”

“你看这世界太平淡了,需要我给你一点惊喜。”夏明朗笑道。

他其实有点诧异,怎么会忽然想要说这个,可是那些话在他嗓子眼里拼了命地挠,极痒,一张嘴就一骨脑儿地蹦了出来,他想说,莫名其妙的欲望,无法抑制的欲望,让他想要说出一些事,向眼前这个人坦白。

这是个多好的倾述对象啊,他们绝对忠诚彼此信任,他们足够亲密又不必成天碰面相对尴尬,夏明朗心想,大约这本该如此,本来就应该要告诉他:我跟一个男人好上了,我们很相爱,我们很快乐。

否则上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许航远送到他面前??

在那个瞬间,夏明朗发现他好像忽然就懂得了陆臻,懂得了他所有的惶恐与不安。不是对未来没有信心,也不是对自己有怀疑,那是一种单纯的不安,源于他们之间最根本的不容于主流的关系,这种隐藏极深的爱恋方式。

如果,如果陆臻真的不在了,他们的爱情是不是也随之消失了?

没有任何证明,没有任何证据,假如有一天连他都忘记了这些……

夏明朗忽然有点不敢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或者他应该要关照许航远,关照郑楷,关照所有了解内情的人,让他们千万要记得提醒他,时常地提醒——他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的美好,与这样一个人。

22

徐知着把装备拿去给陆臻,相比较外面酷烈的狂风,帐篷里已经很温暖了,陆臻与千里之外的那群人正在讨论着,气氛融洽言语轻松。徐知着拉开帐门便听到陆臻轻笑,似清风过境,恍然有不真实的错觉。他记起小时候,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那里面有个句子很漂亮: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哎!风进来了!”陆臻转头看他。

徐知着噢了一声,把双层防风帐的拉链拉到底。

“你来得正好,没电池了。”陆臻把卫星电话挂断,埋头扒拉着,手指肿了一圈,像萝卜一样,泛着紫。

徐知着坐在一旁看着他干净的侧脸,皮肤很干,在寒风中被冻得皲裂,可是轮廓仍然清俊,隐在阴影里,像一幅精雕细琢的剪纸。

“他还好吗?”陆臻问。

“怎么可能好?连我都觉得很不好!”不必解释,徐知着知道是哪个他。

陆臻抬起头,目光清亮:“我会没事的,所以让他别太担心。”

“可能么?”徐知着笑了。

“好像……是不太可能!”陆臻也跟着笑了,他最后用力一拍,把卫星电话组装好。

“挺难受的。”徐知着使劲皱眉头。

“是啊,这样,其实,最难受。”陆臻忽然间眉目宁定,仰起脸看着远方,好像塑像一般,阳光从帐篷顶上的透光膜里落下来,镀在他脸上,陆臻的鼻梁挺直,从侧面看过去亮起极漂亮笔直的一条线。

愣了几秒钟,他恍然回神,勾起嘴角溢出一丝笑纹,埋头开机,熟练地输入密码与相关指令。

“把防护服穿上。”徐知着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挖出来。

陆臻看了一眼放射性探测仪,摆摆手说:“算了,辐射不高,穿上不方便。”

“你……哎!”

“倒是你,快点滚吧,啊……小心别沾上了,哈哈,你这三年就别想生了,生出来就是小怪物!”陆臻哈哈笑,表情很恶劣。

徐知着虎着脸踹过去一脚,忍不住又心软,折返回来从背后抱住陆臻用力勒了勒:“保重!”

“我会的!”陆臻轻轻点头。

卫星电话再次接通,基地那边讨论得很热烈,本来就是没有公论的事情,是死是活都带了三分不可明说的直觉与三分不可明说的经验,再要争个板上钉钉的结果来——

怎么可能?!

陆臻听了一会发现自己插不上什么嘴,小心翼翼地坐到旁边绝碰不到炸弹的地方去,肌肉放松,立刻听到脊骨咔啦啦作响。

“少校?少校?”吴鸣敏锐地发现了陆臻的消失。

“嗯,我在,你们讨论好告诉我。”陆臻马上回答。

耳机里沉寂了几秒钟,吴鸣的声音带歉意响起:“真对不起。”

“没关系。”陆臻顿了顿:“少……呃……”

“少校,鄙姓吴,很荣幸能与你同级。”吴鸣说。

“吴少校,不必说对不起,尽力就好。我是一个军人,穿上这身军装就代表我能接受任何风险,我不会要求你给我万无一失……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陆臻道。

“嗯,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吴鸣轻声复述。

多功能腕表显示室内温度零下24,金属箱被牢牢地冻结在它的冰雪底座上,雪里面加了水,冰结得晶莹,凝出不规则的冰花。陆臻强迫自己看着它,清空大脑,屏除杂念,他已经想得太多了,太多的负担让他开始变得忧愁,那种从心灵开始的软弱的味道,在身体里漫延,这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在吴鸣他们的指点之下,陆臻对炸弹又做了更进一步的分解,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开始剪断一根线,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非凡。那边的六个人又开始吵起来了,于是陆臻又开始等待。

时间从来没有变得像此刻这般地难耐过,陆臻屏气凝神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思绪,把那些跑偏了的神游分子狠狠地拉回来,然而一个恍念,脑子里又闪过鲜活的画面。

刚过完年……又一年了,陆臻想,其实妈妈的口红快用完了,这次走得太急,忘记买。

还有那些书,他的那些书……他留在卧室里的,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好奇去翻看,会不会忽然间恍然大悟,明白他最近为什么孜孜不倦地与他讨论着同性恋、小众人群、人权与社会的话题。

他想起小时候,同学、朋友、念书、打球,那些惊心动魄的慌乱,那些迷茫与坚定……回忆像一个加长了摇臂的摄像机,盘旋着,角度诡异地在他曾经过往的生命中掠过,长出一个悠长的镜头。

然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渐渐清晰,忽然间一闪,看向他,似笑非笑的,不怒自威,温柔却暴烈,凶狠而柔软……狡诈到天真。陆臻摇了摇头,把那些画面甩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双耳灌满了呼啸的风声居然从极喧嚣中感觉到寂静,因为还没有进一步的指示,陆臻没开头灯,一切隐匿在黑暗中。

雷振东忽然说:“大家停一停。”

陆臻打起精神。

“少校,不如你今天晚上休息一下吧。”雷振东说。

呃……陆臻一愣。

“这个系统的电能看起来还很足,撑一两天没有问题。”吴鸣接上,“而且,我们也都觉得你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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