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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酒·神仙醋 三生酒·神仙醋_分节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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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凡间。

奇的是,除了一身蹩脚的法力被封印了之外,我对那段仙界的记忆没有消失。

这一时期,凡间隐匿在红尘深处、被那凡夫俗子称之为仙人之乡的几处高山重镇,求仙问道者众多,时时有奇人出现,渐渐自成派系。又有那邪魔歪道,蠢蠢欲动。

我附身在一名十六岁少女身上,睁开眼迎来的第一件事,便泪流满面地发现,自己倒在那荒郊野外挺着个大肚子,竟是名孕妇。

也不知怀的是哪家男人的孩子。

罢了,有幸能在本仙姑之凡体上落胎的,算这娃儿一段造化。

待生下那孩子,稳婆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问我,要取个什么名字。我脑门灵光一闪,说,便叫阿寒吧。

然后,自那之后又是好几年。

某一天,我又遇到了祗莲帝君。可那时他显然不认识我。

第一章 如魔似幻的新生(1)

1

人界,四年后。

云海仙山之中。

这座山,可真够高的。

本仙姑得把脖子仰酸了,才勉强看得那崴嵬尽处,雾罩金顶,气吞弯穹。又有那十分灵气,滋滋地窜,果真是修仙问道的洞天福地。

传说中这座山叫嵯峨山。应了好山好水有神仙出没那句话,千万年前有位老神仙一游至此,一眼相中,选了最好的一处山头屯了下来,开坛收弟子,创立了神宵[神霄?]派。

老神仙的弟子,在世人口中,自然也都是神仙。

于是,千万年后的今天,山上住着很多神仙。神仙们皆能御剑飞行,天气好的晴天,若有那黑压压的一群大鸟飞过,保不准便是神仙们踩着剑在飞。

神仙们有意避世,深藏不露。久而久之,连山都沾了神仙的脾气,于那巍巍群山之中渐隐渐深,凡人不得窥见。

然而毕竟我不是凡人,这山再深,也挡不住我一身仙气。可为什么山这般高!往石梯拾级而上,仿似能攀爬到天上,待到了半山腰,纵是神仙也三步一喘,仙汗淋漓。

因前些时间恐吓我儿,要将他抱到深山老林教那老野狼叼去做儿子,孰料小东西听罢竟是不屑一顾,甚伤我心。大概是近几年本仙姑做人做得不怎么成功,在我儿面前毫无威信可言。

只是过了些日子,见我频频有上山的动作,小东西方始有些慌了神,不经意便露出些警惕神色来,只想到害怕处,小爪子便紧紧抓住我的衣襟不松手,颇为依恋,一改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这才勉强让我享受了些许天伦之乐。

约莫是报应,小东西现下趴在我后背上,手臂快把我脖子勒断了,怎么劝都不松手。

正懊恼间,自那半山处蜿蜒石阶咚咚咚跑下个十几岁大的光头孩子,一头扎进一丛光秃秃的树冠下,双手托腮,半天不动。

小光头的脸说不出的怪,待近些才看清他竟长了两条白眉毛!再顺着他的眼光一看,好家伙!你道什么让他这么投入,敢情是树枝上长了一串红色果子,鲜艳诱人,只把小光头望得哈喇子流一地,眼神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半炷香后,本仙姑以身上半包椒盐炒豆子,成功地与小光头交起朋友。

我此番上山,自然是拜师学艺来了,因有半包炒豆子的情谊,小光头推心置腹对我说:“这位小弟弟要求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姐姐你的话……恐有些困难。”

他塞了一嘴豆子,盐花子沾了一腮帮,咕哝说,我们神宵派收女弟子很严格的,掌门师尊闭关不管事,现在当家的是四位师兄[他应该称师傅才对,以下也应称呼“大师傅”“大师伯”之类的]和一个师姐。你若要入门,须得五人同意。可是——

小光头用他十三岁的脸叹了个八十岁的气:“单是五师姐这一关就过不了。五师姐不喜欢女人,特别是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小光头面上带红,羞答答道,“姐姐生得可真好看。”

我凡间肉身这副模样,顶多算得上清秀,与在天界时的样子相去甚远。对着这一脸菜色,平时我连镜子也懒得照。难为这小子睁眼说瞎话还表演得忒真实。

“更何况,大师兄与二师兄不合,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大师兄心眼小,因为二师兄仙术修得比他好,便处处针对。二师兄点头的事,大师兄必定是反对的。

“姐姐瞧着真是合我眼缘,可惜时间来得不对。二师兄外出没有回来,不然我倒可以到二师兄跟前替你说说好话。”小光头挺了挺胸脯,“我是二师兄的侍剑童子。”

呃,所谓的侍剑童子,是帮他“二师兄”擦剑的?

临走前看小光头兀自对那串果子流口水,我好心提醒了一句:“这物事生得奇特,恐是什么邪物,你还是忍着别吃的好。”

小光头惊异,“二师兄也是这么说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么,既知是邪物,还那副馋相,我这是多此一举了。

过了半山,石梯往上之势平缓了些,中间经过三岔合流的净莲池,再往上是洗剑阁,从洗剑阁穿过长长的索桥,对岸雾霭重重,正中矗着一个天门,正是小光头所指点之处,神宵派重地,嵯峨金顶。

正是清和好时节,当空片片飞云点缀,衬得四下空明寂寂。常听这山中岁月比俗世间来得长些,连那流水亦是幽幽。我牵了儿子的小手缓缓前行,心下忍不住疑窦丛生。

莫不是小光头诓我,四处竟没一个人影。

蓦地感觉阿寒使劲推我。因本仙姑自认还嫩得很,死活不让他叫娘,他只好叫我:“阿姐,避开!”

与此同时,半空一道悲愤欲绝的声音响雷般炸起:“坛妖!快还我五师兄来!”

一柄明晃晃的剑指向阿寒后背不足半寸处,本仙姑顾不得文雅,抱着儿子就地连打两个滚,方避开锋芒,惊出一额冷汗。

半空跃下七八条人影,一色青色长袍,长剑带穗。

“哪里走!”剑网又当头罩下。

我此时法术尽失,只好护了儿子伏在地上做投降状。七八柄剑齐齐架在我肩颈上,剑气凛冽,再偏一分,岂不削了本仙姑的肉去!我万分紧张道:“诸位壮士,剑下留情啊!我们不是什么坛妖!”

“咦,师兄,不是方才那抱坛子的妖怪!”一个说。

剑略移开了些,七八人狐疑满面。看形容是辈分不高的弟子,我趁势起身解释,前些日遇到一位道长,便是这位高人指引,我们姐弟俩才寻到此处。

我又递过道长留下的引荐信,众人七嘴八舌询问那道长模样,面色倒是缓了下去。未几时听当中一个唤道:“四师兄来了!”

一角扎眼的白衣自天门后一个须弥座一跃而下。

不知为何,眼熟得让本仙姑眼皮直跳。

左跳灾厄!

我只瞄了一片衣角,当机立断摁着儿子的头连同自己的,以生平最羞涩的姿态深深地埋下去。上方传来咯咯笑声,白衣男人笑得别提多风流含情。

“你,把头抬起来。”

本仙姑扭扭捏捏半天,心想这下完了。

2

真是冤家路窄。

事情缘由得从山下讲起。

因我有个嗜好,这是未飞升前积下的习惯了。每到一处,喜好将各处的玩意儿,无论是吃穿用度的或是其他,只要看上眼的便将其买下。日子久了,竟玩出些挑东西的心得。此次受贬至凡间,生活无以为继,想起以前的玩耍,心血忽来,便当了身上一些值钱的物品,做起女人家的小买卖。

没多久生意竟做得红火。

人间的那点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因此目前虽勉强算是个富人,但逢修桥造路积德之事,钱银出得起的从不含糊,行事却是低调惯了,每日荆钗布裙过日子。

那日正是我第三家胭脂铺子开店的喜日。

我照旧是一身朴素,路人甲状随那挑胭脂的女人进了铺,听她们唧唧喳喳论那脂粉成色。

突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

几个娇酥软糯的声音做那打情骂俏情状,一个说:“就随他去!倒要看他能否挑出适合各位姐姐妹妹的来!”

一阵嘻嘻哈哈,半晌,帘子撩开,进来一个花里胡哨的男人。

说男人花哨,绝对没半点冤枉他。

他一身镶银边的白衣,腰饰金带,头顶珠冠,冠上缀着两支虎斑玳瑁凤蝶,还插了根大红的翎羽,也说不清是什么鸟的毛,甚扎眼。

这人一进来,眼波流转往铺里头扫了一圈,颇有那风流情态,引得姑娘们羞红了脸,眼光都不往胭脂那儿瞧了。

一时店中静了下来,耳听他打着手中折扇,嫌一遍店里头的脂粉,浅红有些淡了,桃红又有些俗了,又与我雇来的掌柜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诸如某姐姐的脸色偏暗了些,要用什么颜色提亮;某妹妹脸盘瞧着大了些,要怎么涂抹加以遮掩。二人言笑晏晏,颇为欢愉。

我捏着胭脂盒子略走了个神,手里头的东西便给夺了去,一张脸距我面门不足一寸,虎斑玳瑁凤蝶蝶翼在轻轻颤动,红翎毛从眼前晃起一片彤云。

真是不能再扎眼了。

“姑娘,你肤色白,挑着这个朱红色的,不适合。须挑这种浅点的……这个不错。”

他又肆无忌惮地冲我上看下看,一边叹息不已,频频摇头,“姑娘这模样原本还生得不错,奈何这装容忒随意,你这头巾,唉,也只有那四五十岁的老妈妈才戴得!”

我还未发作,我家儿子此时已两眼带煞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男子诧异回头,大概是想问我儿摸他屁股作甚,但又见阿寒挨在我身畔,小脸上一片面无表情,寒浸浸望定了他,一时也哑然。

估计一会儿后这男子也觉出跟个小孩叫板的幼稚来,颇大度地笑了一笑。瞧着看呆的众人,用眼神勾勾这个,调戏那个,风流得不行。我那没出息的掌柜点头哈腰地陪衬一旁,面色出奇地难看。

本仙姑则站在后头,只忍得差点内伤。

那天有幸站在后头的人,一个个见识到眼前衣饰华美、风度翩翩的白衣男人,屁股蛋左右正中间,印着俩鲜红的小手印,随着他走路一颠一颠的,风情万种。

那自是阿寒抹了胭脂印上去的。

我若知道此事会导致今日的拜师失败,无论如何当日也不会从后门偷偷溜走。

事因今天这个师,我还真非拜不可。

确切来说,拜师这个念头,是五天之前才兴起的。

那晚天上无月,厨子做了顿合嘴的夜宵,本仙姑不免便吃多了些。饭后为了消食,便携了儿子的手,四下走走。

我得承认错误,明知道自己儿子长得俊,就不该在那乌漆抹黑的夜晚,往那乌漆抹黑的外边走。

只在河畔走了七八步,四下蛙鸣,扑面而来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刮得寒毛四起。有抹刺眼的红衣一晃而过,接着响起小女孩咯咯的笑声。

我猛一低头,险些吓得心跳停止。

一个扎着辫子,穿着红衣红裙的小女娃凭空出现在阿寒面前不出三步的地方,手中捏着一串冰糖葫芦,也不知道捏了多久,糖霜融化,红色糖浆一点点往下滴;小女孩脂粉厚重的脸上挂着阴森森的怪笑,黑洞洞的眼死盯着阿寒,道:“哥哥,吃一个冰糖葫芦。”

阿寒神色木然,眼睛连抬一下都没有,伸腿,连人带冰糖葫芦,一脚踹开。

一脚之下,阴风大起,四面八方都是小女娃哇啦哇啦的哭声。

小哥哥,为什么不吃女罗的冰糖葫芦?为什么踢女罗?好疼……

我仙根仍在,一眼看出这女罗不是什么好东西,情急之下,摸出随身带的自道观求来的灵符丢去,抱了儿子便往回跑。

这妖物厉害,灵符还未触及她的身体,已化为灰烬。

红衣女娃一口黑气便吹开,伸长了手,固执地来抓阿寒。

小哥哥……女罗喜欢你,跟我走吧……

我松开儿子,嘱他快跑,双臂一拦,用身体牢牢箍住女娃。哪知这妖物气力奇大,没几下我便不支。阿寒跑开了几步,却是往路边去,找了根手臂粗的短棍子赶回来往女娃身上砸。

砸得女娃眼泪鼻涕一块流了下来,眼见要变得面目狰狞了。

本仙姑至今仍忘不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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