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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星志 第二集 天翔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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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作为跟蚊子、老鼠、蟑螂并称的‘四害’之一,有着让人憎恶不已的独特气质。

但正如人类适应都市化的生活一样,苍蝇也进入了千家万户,更紧随着人类的脚步,踏上数千光年的征途,来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快乐地跟愁眉苦脸的人类继续共存着。

事实上,看到自己的家里出现苍蝇,没有谁不会觉得厌烦,偏生你又未必能把它赶走。

九月十日,埃克罗王国边境惑星森玛宇宙基地。

在飞云提出从特卡斯营救盟友的‘方舟’计划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苍蝇式的计划。因为计划中不断强调的,就是打了就跑。

“要我们四处乱转,这根本和苍蝇没有区别嘛!凭着我们这两千艘舰,难道不能干点大规模的事,比如偷袭运输队什么的。”

说话的人是前联邦少校索特,从自由都市带着三百三十艘军舰赶来投靠飞云的他,此刻正坐在席上对飞云发牢。对于他这种用兵刚勇而缺乏弹性的人来说,此前要他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的确是无奈又愤懑的事情。好不容易找到反击的机会,却……

“但这计划是否消极了点?”

爱娜试图用婉转一点的方式提出意见。

“要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纠集了两千艘舰,这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搞不好,就会被人家一次过全部吃掉。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不是歼灭敌人,而是营救盟友。”

飞云道。

“可是,弟兄们都忍不住了……”

索特力图明白地向飞云宣示他和部下们心中的不忿情绪是如何高涨。

“忍不住也得忍,现在是叫你去救弟兄,不是叫你去跟卡邦尼人拚命!如果真的忍不住,你可以带你的人去攻打卡邦尼首都。”

丘克发话了,事实上年纪比较大的他,说话更有分量。大概在人们的心目中,年轻人总是冲动或者比较不可靠吧!

对于丘克的援手,飞云投以感激的目光。

从八月底开始,飞云就借助埃克罗提供的基地,收容愿意投奔过来的旧联邦军和拿斯特军了。由于事先打了招呼的关系,几个牛皮会会员都极力煽动那些躲到自由都市范围里的相熟部队,跑过来飞云这里。

仅仅十多天,战斗力就增加了三倍。可问题依然很多,因为舰队的人都是来自其他军区,本身交往并不密切。而牛皮会的会员并不全是头,所以内心对飞云不完全信服的人也有不少。

幸好,有丘克这位前联邦上校在这里,替自己震住其他人……

当然,根据路加的说法,丘克他那貌似海盗的脸孔,才是他说话充满威势的最大的主因。

看到那个被丘克斥骂的索特不敢吱声,强尼开始说话:“补给方面,问题也不少。最大的问题在于埃克罗的飞弹型号跟我们的导弹管不匹配。”

“是啊!我战机的机关炮换了埃克罗的炮弹,射出去的时候感觉就像射花生米,太逊了!”

路加的答话,引来一场哄笑。

笑声过后,大家马上冷静下来,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各国为了防止自己的军火被虏获后马上用来对付自己,在设计时都或多或少地进行了刻意的改造。比方说,拿斯特的导弹就有123毫米这个尺寸。其实,从算术和生产的角度来说,这是噩梦。可从军事上考虑,这反而是相对合理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飞云道:“这样吧!强尼,你让皮科特连导弹发射架也送过来。”

“但是,我们全舰队要完成改装,最快也要一个半月,那时候……恐怕等不及了。”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中,的确,现在卡邦尼人已经开始侵攻特卡斯了,也正是因为这样飞云才提出方舟计划。但如果缺少了飞弹的话,那整支舰队的攻击力将会大减。毕竟强力防护罩可以轻易化解光束炮的攻击,可对飞弹效果就不好。

飞云再次发话:“不!能装多少算多少!剩下的,装到运输舰上,到时候说不定会派上用场。总之,三天后出发。”

出了会议室,飞云打了个全息视像电话给皮科特。

“飞云,关于飞弹的事,我很抱歉!可无论是改造生产线,还是造一条新的生产线,都不是一个月能够做出来的。”

“哦!你不需要道歉,我从未想过要一步登天。是了,你能给我这东西吗?”

飞云一按钮,把强尼事先帮自己准备好的电子邮件发了过去。

皮科特一看,傻了。

好久,才呆呆地问道:“你要这东西……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啊!据闻,公螳螂在跟母螳螂交配后,假如不想被吃掉,就要用这法子。”

“不过这东西,一交战就马上原形毕露了。你肯定你真的要?”

皮科特是一个细心的人,然而他不厌其烦的多次询问,却让飞云觉得头疼。

“要!要!要!总之,你们埃克罗的剩余物资全部拿来,让我们挑就好。”

“这样吗?好吧!”

于是,快要过期的飞弹、只会向正前方飞行的宇宙鱼雷、连自动引爆也不会的旧式宇宙机雷、埃克罗战舰专用的大号空炮管……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让森玛宇宙基地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杂货港。

“天!不知陛下怎么想的,竟然找了个捡破烂的家伙回来。”

宇宙港司令法希特准将是这样子抱怨的。

可是,皮科特却毫不留情地替飞云回敬他:“如果你在战场上碰到这个捡破烂的,那你要留神点,一不小心,你下半辈子真的要靠捡破烂维生了。”

有皮科特这个埃克罗军事权威替飞云说话,飞云身上的神秘光环似乎又多添了两个。

尽管飞云身上的光环是如此地神秘,但此时的他,依然缺乏一双可以把整个主客观条件扭转过来的手。他能做到的,仅仅是利用现有的资源而已,谈不上创造属于自己的资源,更不要说提高生产力了。

话锋上的优美和赞赏,依然无法掩饰舰队的寒酸。从各地七拼八凑弄出来的一千艘民用商船,就像是彗星的尾巴一样,跟在飞云舰队的后面。

“就像是难民船队!”

法希特在公开场合是这样说的。在背地里,他死活不肯改口,依旧将飞云舰队尊称为‘捡破烂的’。大概,对于他这位贵族出身的将军来说,无法忍受一个外来的邋遢虫竟然跟他官阶相同吧!

事实上,即便是面对飞云,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9月13日,飞云舰队出击。

按照埃克罗王国的军队惯例,法希特在飞云出征前问他:“听说你要跟卡邦尼人打仗,那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在战争的年代,这句话通常都是出于好意,可是话到法希特的嘴巴里,就充满了诅咒的味道。

飞云耸耸肩,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即使我见上帝去了,也不会有女孩子为我流泪。遗言这种影响食欲的东西,还是免了吧!不过说起担心……嗯!这的确有件事……”

飞云的愁眉苦脸似乎就是法希特快乐的源泉,尖起他那本已够尖长刻薄的下巴,用尖细的声音道:“没关系!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遗言你可以尽管交待,如果我能办到的话,我定会全力帮忙。”

面对这种字字露骨、句句带刺的问话,飞云显得毫不在乎,因为,他想拜托的是……

“啊!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嫌弃我们呢?是这样的,大约一个月后,我会多带十来万个捡破烂的家伙回来。麻烦你到时候帮我准备三十万……不!四十万人份量的美酒和肉食,嗯……当然啦!你不能指望那些打仗像只老虎的家伙,在吃饭时像只小猫咪吧!”

没有言语,法希特用他粗大的鼻孔猛然把大量空气吸入自己的肺部,仿佛只有这样做,才可以把积存在自己心肺中的憎恶稀释掉,散播到空气中。

飞云刻意不去看这位面容扭曲的混账,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转身就走。他只需用耳朵听着那“咯咯”的猛烈磨牙声,以及那皮鞋蹭在地上的金属响声,就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面容是何等地好看。

不过,在转身离去的时候,飞云感受到从背后射来、如利剑一般的毒辣目光……

真是讨厌的家伙,只会像鼹鼠一样躲在窝里,在地面上的花草树木不畏风雨拼命生长的时候,通过啃食植物的根茎繁衍自己的家族。

不知为何,飞云突然开始讨厌贵族了。对于飞云这种用自己的双手求得生存的人来说,这种单靠所谓的高贵血统取得地位和财富的人形寄生虫的存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可以的话,应该把所有贵族都干掉!奇怪地,飞云心中第一次产生出如此偏激的想法。

走着走着,忽然间,一股并不明晰但又有点熟悉的温柔感,让飞云触电式地抬起头。

仿佛是得到了天神的眷佑,不需要特别地寻找,一个轻轻舞动的白色倩丽身影就突破了飞云的眼幕,闯入到飞云心中。

啊!是爱美兰!

娴静的气质、端正的身姿,让飞云轻易地在二楼的人群中认出了这位王子殿下的首席侍女。

没有特别的动作,更没有只言片语,爱美兰就这样仿如矗立在微风之中的幽兰般,平静地凝望着飞云。

诗人和军事家都曾经说过同一句话:“距离,就是障碍!”

现在,飞云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一层楼,仅仅是一层楼的距离,就让飞云看不清爱美兰的眼睛,无法解读她美丽眼眸中的每一滴感情的细雨。是喜?是怒?是哀?是乐?飞云完全分不清,也无法分清,他能感受到的,只是从爱美兰眼睛里直的温柔,丝丝缕缕朦朦胧胧浅浅淡淡的温柔。

这温柔,让爱美兰不需要言语,就使飞云感受到她那真切的心。这温柔,胜过千万句甜腻而无用的情话,胜过亿万句壮阔可比宇宙的山盟海誓。

或许是因恩生爱……

或许是飞云自身魅力所然……

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让爱美兰产生了这样的目光……

但,这是诚心祝福的目光!这是只属于情人的目光!

总之在冥冥中,飞云认定,现在牵连着两人的细线,是感情的细线,是爱的细线。

飞云发现,自己从来没试过只用眼睛就把事情确认得如此肯定,但是他相信,这就是爱!一种理论上只会产生于骑士和公主之间的爱。

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将流浪者比喻为骑士,将侍女比喻为公主。现在,心底的深处,飞云只有一种感觉,一种要以生命守护爱美兰的感觉。

大概,此刻,在飞云的心中,她,就是公主。

奇怪地,并没有约定,也无视身旁的喧嚣,完全不需要理由,两人就这样定神地对望着,仿佛单凭视线就足以让彼此交融对方的一切……

可惜地,准备出动的广播声打断了紧绑两人的目光之索:“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现在离出发还有十分钟,请所有人员就位!请所有人员就位!”

飞云失望地收回了灌注于目光中的感情,但此时,爱美兰的嘴巴动了。在喧闹的宇宙港中,她细细的声音显得那么微弱,可凭着口形,飞云得以知道她喊的是——保重!

嘴角扬起一个潇洒的笑容,摆摆手,飞云没有回头地走了,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如果自己回头的话,自己再也走不了。无法明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是,他就是知道。

步子跑得越来越快,跟爱美兰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是那声“保重”就像是不断重播的带子,不停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我飞云应该是一个无拘无束、浪迹银河的浪子才对?

为何我会有这种束缚的感觉呢?

天!我不是最讨厌束缚的吗?

我不是最希望从见鬼的联邦中逃出来,不再受任何束缚的吗?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甘愿停下,不想再走的感觉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理智的剑、感情的刀,锵然相击,在飞云心灵的静湖上荡震出浩大的余波,传遍了百脉,撼动了躯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无法理解、无法言喻,夹杂着无比混沌的灵魂呐喊声,仿佛破体而出,直冲上那缥缈的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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