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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 第一卷 官渡鏖兵 第五章 来之则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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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十余日中,每日闲着,我都要和他切磋研究。初时我用刀,他用戟,攻守间互相指正对方毛病。我因为只见过韦巧巧的韦氏云龙刀的基本招术,使将出来不免漏洞百出,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典满心眼实在,看出我果然没得到真传,以为真如我言,是当时时间太短,年龄太小之故,故此一一与我拆解,指点十分详细具体。反而我见他戟招法度森严,无常十一戟毫无破绽,跟我所学实是不相上下,就不多嘴了,老老实实地重新学云龙刀。我根基雄厚,领悟极快。典满还以为他教授有方,很是得意,更把自己的体会和父亲多年的实战经验倾囊相告。

可这么一来,我不好意思了。池早的话只好彻底抛之脑后,待刀法学得七七八八差不多时,开始绞尽脑汁,教他另一路戟法。这路戟法我告诉他名字叫“混沌破天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路绝技,古代勇士孟贲、白头伍子胥、霸王项羽等等大英雄,都是仗着这路戟法纵横天下的。把典满糊得一愣一愣的。其实,那是我将临来时刚看的一篇“马战大全”中的戟法、枪法、槊法以及部分刀法、斧法甚至锤法、棍法混在一起,杂着教了给他,都是马战功夫。我道:“无常十一戟为步战的无上绝技,可单可双。但用于马战,稍稍不足。今学会了这‘混沌破天戟’,当再无此憾了。”

典满感恩戴德,五内俱铭。哪知我正偷偷地扇自己嘴巴,以儆效尤呢。

但那“马战大全”乃是当代的“远古马战研究组”的最新成果,自然是去伪存真,剔粗取精,总集了三千多年马战技艺的精华。虽然我见得多了,不以为奇,但对典满,我教他的、使用的,却是戟戟精微,招招奥妙,需要用尽心思去钻研,去吃透了。

因此,到后来,他几乎是缠着我,天天要和我在马上比招试技了。

我现在马上作战的技巧也是日新月异,迅速成长起来。

其实我也很喜欢和他比试。因为他一直是步下将,在马上没使过长兵刃,水平比我高不了多少。如果我一上来就和张辽、徐晃那种马上高手拼斗,进步一定不能象如今这么快。

我挥了挥长剑,重量还可以,道:“为将者,要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剑为百兵之祖,当然要用心学了。”

典满迷惑道:“飞帅,什么是十八般兵器?剑又怎么是百兵之祖?”

我吸吸气,心道:“啊,怎么又忘了?”

我在曹营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汉代军队中常见的实战兵器没有十八种那么多,主要有三类九种,即短兵器类中的剑、鞭与钩,长兵器类中的矛、戟、斧、刀,以及远射兵器弓与弩。其它和后代兵器都没什么差别,只有钩比较特别一点。道:“算了,以后再跟你说。快出帐练功去吧。”

一说练功,典满劲头上来,也不再追问下去。他和我一样,也配备了刀、戟、剑三般武器,当下抄起自己的长戟,一路小跑,奔出帐去。

到了帐外,骑上马,远远相望,我道:“我剑法比刀法、戟法都好,你是不是穿上甲胄?”

这可不是吹,我在我们那时代,最喜欢的就是剑法。因为我们那里敬慕温文尔雅的君子。平外出佩上口剑,别人会以羡慕语气说这位一定是“神游世界”里善于装饰的高阶层人士。你要挎上刀,甚至弄根长戟扛上,大家没准要骂你乱出风头,瞎赶新潮,一看就是个“守拙一族”的笨蛋。

说到武艺方面,典满很有自信,大声道:“不瞒飞帅,这些天小满自觉马上拼杀功夫颇有长进。飞帅不穿甲胄,小满自然也不能穿。”

我道:“好。”

左脚一磕飞虎镫,枣红马慢慢起跑,渐渐加速。那边典满的黑马也是这般,等到两马相交一瞬间,两匹马正好都达到最大速度。我气顺臂行,臂传剑柄,手腕一振,内力透过剑身,直催至剑尖,抖臂刺出时,剑上突然生出三个剑头来,初升太阳照耀下,反射出灼目的光芒。

这一招唤作“一气三清”一实二虚。我学得杂了,也不知是从那本杂志上看来的。这一个多月行军之余,我陪着典满打熬马上功夫,虽然辛苦,但马战基础却已稳固坚实,渐至熟能生巧阶段,所以很多较为高深的招术也敢在马上使出来了。

典满长戟未出,骤见剑光有异,微吃一惊。他铁戟长逾过丈,我的斩马剑虽然是加长了的,可以当长兵器使用,但长度也不过只有七尺。马上拼杀,不比平地,他本来可以以长欺短,不理我有何奇招妙式,直筒筒一戟刺过来,我这些花招就全无用处,只好变攻为守,横剑格挡。但今日双方是切磋招式,典满又顾着自己高手的身份,心想仗着兵器占便宜,那像什么话?因此一惊之下,凝神急思破解之术。

但战马之上,有进无退,那容得他仔细考虑。两马交错之际,我长剑已在他肩头平平轻拍一击。

这个回合我胜了一招。

圈转马来,我笑道:“可想出破解之法?”

典满大声道:“我戟上有一枪头、二刀头,以此三处同时迎击飞帅的三点剑头,便可破去。”

我一愣,这种破法也亏他想得出来。想了一想,虽然异想天开,但以他武功,倒也确实可行。道:“以拙破巧,发挥兵器本身特点,好!不过下次可得想快点。”

典满左手揉揉鼻子,道:“是。我头一次见到飞帅奇招,心里有点慌,下次不会如此了。”

我知道他必定热血上涌,黑脸变紫。嘻笑一声,骤马又冲了过去。

老实人说老实话。接下来,可就该我脸红了。虽然我想尽所学,各家各户的招式层出不穷,但典满却越来越是从容,一条长戟纵横翻飞,矫如神龙。只半个时辰间,我不但再也占不到一丝上风,反而被他乘虚而入,连着在我肩上、背上拍了三四下。

等他再次用戟钻捣到我的马上,我泄了气。知道他还是手下留情,最后一下本来可以捣在我上的,再打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他进步得实在比我快得多了。等圈回马,我道:“不跟你练了。我得睡一会儿,你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到时跟颜良干去。”

典满正在兴头上,应声:“是。”

便纵马驰骋,挥戟而去。

亲兵为我打来水,我草草擦洗一把,便自呼呼大睡。

这一个多月,我是吃得好,睡得香,一点都没有不适应的感觉。我自己也奇怪,像我这种守拙族里的书呆子,在三国这块儿比在家里还自在,也许这里山清水秀,人民淳朴,比较适合我罢。

这一觉睡得很实,等宋亮喊醒我时,已到正午。

我道:“什么事?”

一般没事,我都让他未申时分(下午两点)叫我。因为我在现代社会养成一个午睡的坏毛病,中午一点到两点是正犯困的时候。

宋亮道:“李齐适才派人来报,半个时辰前,他营寨附近发现一批可疑的人。”

我道:“为何不抓住问问?”

虽说我不肯轻易杀人,但此行是我首次亮相,所谓之作,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对行踪可能泄露这件事特别重视。不由得又想起张辽的话,心想:“他的话倒也有些道理。莫非消息真泄露了?”

宋亮道:“对方人数不多,只有十余人。但个个都不弱,为首一人更是绝顶高手,无人能敌。李齐只在他面前过了三招。但对方显是有意逗引,居然并不逃走。”

我心头一凛,一跃而起:“小满呢?”

宋亮道:“典司马已经先过去了。”

我一边收拾,一边道:“你留在大营,告诉关、张、徐三位将军,提高警惕。”

嫌穿盔甲太麻烦,就不穿了。背好长剑,提上金银戟,上马带着二百亲军直奔南方驰去。

李齐的营寨在大营之南十里处的一个小山坳里,依山傍水,水清木绿,环境比现代任何风景区都秀美得多。我们马快,不一会儿就赶到地方。老远就听到典满嘴里大声呼喝:“好!好枪法!”

至寨前再看,只见李齐顶盔贯甲,骑着一匹灰色战马,手擎三环大砍刀,正聚精会神观战呢!他身后,三百名虎豹骑鸦雀无声,交错斜斜排为三排,每排整整齐齐,都是一百人。第一排是长刀兵,个个左臂横着马盾,右手提着斩马刀;第二排张弓搭箭,蓄势待发;第三排是双手握着丈余铁矛的长枪兵。对面数十丈外则稀稀拉拉,有十几个人,也都骑着马,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但都没有穿护体盔甲。

再往阵上观瞧,只见一黑一白,两位好汉枪戟并举,厮杀正凶。我仔细看那使枪者的枪法,吞吐拖挑,扎扑缠排,截撇挨挤、闪转压圈,真个马如轻风随云,枪似灵蛇渡水,那枪就像活物一般,极尽勇猛轻灵、刚柔相济之妙。典满施展刚跟我学的“混沌破天戟”招式明显不及对方之熟,落在下风。再看那将面容,白面清须,相貌清雅,心头立刻掠过一人名字,不由自主失声道:“是赵家的枪法?”

战阵上那白袍将似乎愣了一下,枪尖一点典满长戟的月牙刃架,崩开他招术,喝道:“且住!”

白龙马立刻嘎然停住。

我心想:“难道真是赵云?”

脑子里一时想不起这段时间赵云在哪里胡混,见典满又要上前,忙道:“小满住手。不要打了!”

一面催动坐骑,驰了过去。

典满见是我,道:“飞帅,这人的枪法好生厉害。那是什么枪法?”

我还没说话,对面又上来一骑白马,马上坐着个十来岁的白衣少年,圆脸细眉,皮肤闪闪发亮,健康的令人自然而然地就生出爱惜之心。他手里也是一条银枪,枪杆却只毛笔管粗细。只听他嚷道:“想群殴吗?”

我看看他,心里很有好感,对典满道:“小满,你先退下。”

典满尚未过瘾,但他久在军中,熟知军规,不敢违抗,应道:“是。”

那清雅汉子忽道:“这位军爷别忙走。”

典满大喜,道:“怎么,再打?”

他初始业务不熟,被对方逼得很是狼狈不堪。但经过这一场激斗之后,对刚学会的“混沌戟法”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知道自己戟法之精妙,绝不在对方枪法之下,信心十足,正想再和他较量一阵。

我道:“两位不用再打。小满,这位英雄的银枪,天下兵器排在前五位,你戟法未熟,现在还不是他对手。”

典满很不服气,但我是他上司,又是传他戟法的师父,他自然不敢顶嘴,索性闷着不说话。

那清雅汉子微微一笑:“将军你错了!如果再打一仗,小可与这位小军爷实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得谁。不过,若说小可的枪法么,倒也不至于那么差。”

那小孩子道:“没错,我家枪法,天下数一不数二。”

那清雅汉子摇摇头,道:“本来如此。但今日碰上这位小军爷,情况稍有不同。他的戟法独出一格,并不比我家枪法差。”

啊?我一愣,心里想:“你也太狂了吧?这好象不像赵云的作风!”

道:“小将行走四方,略知天下之事,奇人异士并不为少。两位的枪法虽高,但数一不数二这句话,小将难以赞同。”

那人道:“哦,将军当真识得我的枪法?”

我道:“十分清楚。”

那孩子插言道:“别吹大气,你说说看看。”

我微微一笑,心里回忆所知的枪法要诀,其中一段,和这人枪法果然丝丝入扣。

那清雅汉子看看典满,迟疑道:“听他语气,莫非将军是他师父?”

我道:“不敢,我和小满,只是互相切磋。”

典满心直口快,道:“不错,我的戟法,都是飞帅所传。”

那人和那孩子都吃了一惊,那人道:“是么?失敬失敬。这么说,将军是真知晓我枪法的来历了。”

我心道:“不显点本事,你们也不服气!”

略略一想,背诵道:“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那汉子听到此处,眉头一轩,银枪挂上了事环,拱拱手,打断道:“将军尊姓大名?”

我知道这是动心的表示,忙挂戟回礼道:“小将阿飞,现充大汉禁卫领军营副督帅。请问英雄如何称呼?”

那汉子口中念道:“阿飞?”

摇摇头,道:“啊,在下赵楷,这是小儿赵玉。”

我微微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赵云。”

但知道此人与赵云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心念一转,道:“今日得遇赵兄,小将十分高兴。”

说完这句,心里暗暗一惊,发现问题,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一说话就想着骗人。

赵楷一皱眉:“飞督帅此言是什么意思?”

我道:“请问子龙将军是赵兄何人?”

那孩子赵玉抢着叫道:“那是我三叔!”

我喜道:“果然不出小将料想,赵三哥是你三叔,那咱们是一家人了。”

心想:“赵云,原来你排行老三。对不住了,让你当当我三哥,好像也不怎么掉你的价。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跟你解释。”

知道这机会微乎其微,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赵楷果然被我弄得迷糊起来:“飞督帅认识我三弟?”

我跳下战马,撩衣做势,便要下拜:“啊呀,原来您是三哥的兄长,那就是我阿飞的兄长了。请受小弟一拜。”

赵凯急忙下马相搀:“你如何识得我三弟?”

他一扶,我自然就拜不下去了,顺势站起,随口胡柴:“小弟三年前于幽州蓟县(今北京西南)和赵三哥巧遇,蒙三哥不弃,允结为忘年之交。”

说赵云数十年如一日,永远都是白马少年,那是家言,骗小孩子的。我这些年研究三国,可知道赵云出生于东汉恒帝延熹元年(158年)按咱们现在不算虚岁的习惯,今年至少也是四十二了。和我差了十好几岁,再说什么年貌相当,一见如故那样的胡话,只怕对方这些人立时就要翻脸。

古人真是容易欺负,赵楷见了我这番做作,居然深信不疑,欣然道:“原来你是我家三弟的朋友,难怪如此了得,又识得我的枪法。”

这话实在是千古真言。俗话说: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会打洞。也只有我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才配做赵云这等级高手的朋友。

这么一想,连我自己几乎也认为曾和赵云言语相得,义结金兰了。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且请兄长、玉侄到营中再叙吧。”

赵玉一蹦就蹦了下来,喜道:“好啊,咱们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

这时候赵云还只是个无名英雄,名气没后来那么大。所以典满在旁,不知我口中的赵云是何方神圣,但见一提起来大家脸色都阴转大晴天了,心里也很是高兴,想道:“飞帅就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跟这么厉害的高人攀上亲了。”

忙招呼李齐过来,相让诸人入寨。

他两个一看就是直性子的热心肠,赵楷微一犹豫,便答应了。那边赵玉早拉着我就往里走。我见了赵楷神情,知道他很纵容娇惯这孩子,便随便向他告个罪,和赵玉嘻笑着先进去了。

李齐的营寨虽小,需要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待赵氏父子和他们手下家丁吃喝完毕,我和典满陪着他们去往中军大营。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十分投机。等到了大营之内,帐中只剩下赵氏父子和我以后,双方的情况也介绍得差不多了。

原来,赵楷他们是从家乡常山真定出来,想寻找赵云的下落。

我自然大吹一番当年如何与赵三哥一起行侠江湖,最后道:“我和三哥有两年多没见面了。不过,听说自从去年公孙瓒被袁绍所败,自焚以后,三哥为逃避袁绍追杀,最近到了南方。”

这是我在他们吃饭时想起来的,和历史记载大致上没有出入。

赵楷看看四周,只有典满守在帐门口,便低低道:“三弟曾着人稍了封信回来,他准备去投刘备。”

这事我自然比他清楚,但我只能装糊涂,故意失惊:“哦,是么?可刘皇叔现在袁绍处,三哥难道不怕自投罗网,遭到袁氏暗算?”

赵楷道:“三弟送信回来,还是去岁冬时。刘备尚占据徐州。想不到曹……贤弟你们的大军动作如此利落迅捷,正月突然出击,不到二十天就把刘备击溃。三弟现在,唉,看来仍在四海飘泊。纵然知道刘备下落,他也不敢去。”

我听他语气,对刘备实在谈不上什么尊敬,刘备刘备的随口叫着。想道:“倒可乘机探探他口气。”

道:“刘备乃当世英雄,眼下虽然落难,以后总会有重整旗鼓的时候。三哥心怀忠义,他既然看准非刘皇叔不投,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楷道:“贤弟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主子曹与刘备誓不两立,你却为什么老夸那刘备?”

我道:“当今天下,英雄并起。而且刘备的确是个英雄,连我们丞相大人都这么说,我说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玉在旁,大表赞同:“飞叔叔这话,小侄爱听。曹刘备都不错。”

赵楷看我一眼,道:“贤弟出语不凡,大见胸怀,恐不会久居他人之下吧?”

我听出他言语颇含挑逗之意,心中一动,想道:“这一眼大有深意,我当如何应答?”

想了一想,心念已定,低声道:“小弟给曹家当这个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日后会如何,那就难说了。”

赵楷会意,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典满喊道:“关将军、徐将军、张将军到!”

我忙站起来,道:“请。”

话音刚落,红脸的、青脸的、白脸的,三员大将鱼贯迈入。徐晃进帐就道:“飞都尉,你适才捉到袁军奸细了吗?”

我笑道:“我正要去请三位将军。关将军,这一位你且看看,可有面熟之感?”

关羽早就迷着眼在看赵楷父子,听我一说,眼中顿时射出一丝奇光,捻髯道:“遮莫是赵家的贤兄?”

赵楷父子都站了起来,赵楷道:“小可赵楷。将军莫非是温酒斩华雄的关君侯?”

关羽顿时改容相敬,急步上前,施礼道:“向曾听子龙兄言及兄长大名,久欲相见,恨无机缘。”

赵楷急忙还礼,二人各道仰慕之情,把我们这几人都晾在一旁。张辽、徐晃是听说我拿到细作,急忙忙拉了关羽赶来询问详情,这时见关羽对这人如此敬重,心知必是高人,互看一眼,齐道:“既是君侯故交,何不请到君侯营中款待?”

关羽一听,觉得有理,道:“赵兄,请到敝帐一叙!”

赵楷看看我。我微笑道:“关君侯发话,赵兄岂能相却?”

心里暗骂:“好你个关羽,别看平日一言不发,那是不想跟我一般见识啊!”

按说赵楷是我的客人,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但关云长想也不想,就直接邀请赵楷,立刻就明明白白显出他的真实心意:别看你是主帅,我关某人可没放在心上。

张辽、徐晃连道:“飞都尉都说无妨,赵大哥何必推辞?”

簇拥着关羽、赵楷,便向帐外行去。赵楷无奈,道:“玉儿,你且代为父听聆飞帅教诲。”

赵玉应道:“是,父亲。”

徐晃一听,老子拉走了,儿子怎么能留下来?还想转身来劝赵玉。典满火了,侧身拦住,道:“徐将军慢走。”

徐晃一愣神,张辽一扯他,道:“公明兄,我们也去君侯帐中聊聊罢!”

徐晃瞪了典满一眼,借势下台走了。

他们一走,典满就骂开了:“这两个小子,平日看着还人模狗样的,原来这么混帐!飞帅为何不以军令惩治?”

我淡淡道:“一切须看关将军和赵大哥面上。”

赵玉还不太明白,道:“典哥哥为什么发火呀?”

典满道:“玉兄弟呀,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出来,飞帅是主将,可那两个家伙不服气,一直想找茬儿跟飞帅闹。这回借着你们这事,他们拉上关君侯一起来,就是想扫扫飞帅的颜面。幸好关君侯认得你爹,不然,他们就要把你们当奸细抓走了。”

赵玉大怒:“原来这么回事。典哥哥,走,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我忙伸手挡住,先对典满斥道:“小满休得胡言!”

又对赵玉道:“玉侄稍安勿躁。我想关将军在场,不会有什么大碍。如果你贸然闯了去,令尊脸上须不好看。”

典满倒是退下去了,赵玉哪管这个,推开我手臂,便往外走。但我臂如铁柱,他用力一推,却没推动。小孩很不服气:“啊嘿,飞叔你劲儿好大!”

运足功力,死命一推。我的九阳真气可刚可柔,本来以柔克刚,随势变化,便能四两制住千斤。但我要一举镇住这骄傲的孩子,气贯右臂,沛然充盈。赵玉连推三次,丝毫不动。最后小孩自己退开两步,脸已涨得发紫,喘着气道:“飞叔叔,你的内力只怕比我爹还深。我这么推我爹,他也不能一动不动。”

我微笑道:“我这‘铁门闩’功夫,天下无双,你愿不愿意学?”

赵玉道:“你肯教我?”

我道:“只要你肯学,我自然肯教。但你不得去打搅你爹。”

赵玉拍手道:“好!我爹那儿,也用不着我去多事,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会解决。飞叔叔这功夫,错过可就没机会了。”

我心想:“这小子,倒也机灵。”

低下头来,寻思怎么教他。其实我哪儿会什么“铁门闩”只不过不想他去惹事,顺口说说。这小子真要学时,还真有点为难。虽说可以趁机再报复池早一回,但这赵玉皮肤光滑,精神内敛,一看内功就有相当的火候,刚才再一动手,我更明白,这小家伙会的还不止一家内功,推我四次,用了三门功夫。心想:“他赵家的‘急絮劲’乃是练习枪法的神功,是他本门功夫,他却只用了一次。那‘西凉铁掌功’却连使两次,火候更在他本门‘急絮劲’之上,却是什么原因?他还懂得‘玉弦真气’,虽然不深,却潜力无穷,似乎是正宗所传。可真是奇怪。”

赵玉见我沉吟,道:“飞叔叔想要反悔么?”

我皱皱眉,看他一眼,见他小脸上微露狡黠笑意,心想:“这小子,自恃身兼多门功夫,很骄傲啊!我得吓他一吓,让他知道天外有天,对他日后立身处世大有好处。”

冷冷道:“你当然知道不是。只是你练的内功过杂,我在想怎么能教你一种功夫,把你体内的几种内力熔为一炉,好救你一条小命。”

赵玉吃了一惊:“飞叔,你说什么?”

我道:“你赵家的急絮劲本是极其实用的上乘功夫,如果你循序渐进,内练气,外练枪,互相促进,用不了十年,便可练到急急如意,絮絮圆通的地步,成为一流高手。你不知本门武功的奇妙之处,或者是你不信长辈的教诲,贪图西凉铁掌和玉弦真气的进境迅速,居然……唉,你可明白,贪多嚼不乱!”

心想:“那时候有没有这词?”

赵玉小脸变色,显然没想到我如此明察秋毫,被我一语击中了要害。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飞叔叔,我练这么多门功夫,当真有害处吗?”

既然吓住了他,下面就好办了。我没好气道:“哪还用说,难道你爹没告诉过你?”

心中忽然一闪念:“他爹一定不知道这事。”

赵玉迟疑半晌,道:“那,当真有一种功夫,可以把我这几门内气融为一体?”

我点点头,道:“当然有。不过,我这门‘铁门闩’不行。这事不能急,你以后得练另外一门调息功夫。”

看看他有些煞白的脸,暗道:“你运气是有点不好,碰上了我这精通古今中外内气功的大宗师。不过我也是为你好!起码我再教你一门功夫,这年头保证就没一个人会。可池早运气就太差了点。”

一想到池早气急败坏的霉样,我就打心眼里高兴。

我乐得在帐内转了三圈,又想:“西凉铁掌功纯阳,玉弦真气纯阴,急絮劲却是阴阳平衡、刚柔并重。只要他本门内功底子打牢,西凉功和玉弦气对他也是大有裨益,并非不能练。嗯,这话不告诉他,先教他‘九阳拳击功’,待他有了一定火候,再宣布他内力已全部融合,可以随便练习旁门功夫。”

想定了章程,心里更乐,面上却仍旧挟着冷霜,道:“玉儿,我问你,你从哪里学的这西凉铁掌和玉弦真气?”

赵玉碰上我这未来人,只有服的份儿,道:“飞叔你真是神人!我全都告诉你。西凉铁掌我是偷偷跟马大哥学的,玉弦真气是司马二哥传我的。”

我道:“你马大哥、司马二哥又是谁?”

赵玉道:“马大哥叫马超,司马二哥……”

我耳朵一痛,扑楞一下,道:“什么,马超?你叫马超做大哥?”

心想:“不会吧,西凉铁掌功是马超传下来的?我怎么没听他西凉门里的人提过?再说这么算的话,马超比赵云岂不是要矮一辈,见了面也得叫三叔?”

赵玉也呆了呆:“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我忙道:“噢,听说马超武功高强,威镇关西。你怎么认得他的?”

赵玉道:“我们赵家和并州马家世代通好,关系密切。五年前我和父亲前往凉州拜会马腾叔父,见到了马大哥。”

我心道:“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史书上怎么没说?呸,历史不也是人写的,想怎么写还不是他自个的事?”

典满忽道:“司马?西川有个司马世家,乃是蜀中大户,以琴技扬名。但最近十年却出了一位武学少年高手,号称‘琴圣’,与河北薛黯、荆扬韩娥以及江东的皇甫秋并称‘四大琴王’,你说的司马二哥,莫非是他?”

赵玉欣然道:“就是他,他叫司马吟,琴棋双绝。典哥哥你也知道?”

我瞅瞅典满,对这黑大个顿时刮目相看,这家伙,还懂琴道!

典满道:“我听别人说起过他。原来四大琴王里没有琴凤皇甫秋,她是替补琴鬼晁中的。三年前琴圣司马吟和琴痴薛黯、琴仙韩娥,还有那个后来不知所踪的琴鬼晁中四个在嵩山玉柱峰比武较琴,轰动武林,甚是有名。飞帅,你也知道这事吧?”

我本来不知,但身为武林高人,却又岂得不知?只好支吾道:“是啊,有这么回事。喔,小满,你也会琴?”

典满脸一红,道:“飞帅你取笑了。前几年那个琴鬼晁中在主公门下,他曾经想教我,我那时年纪小,只知道练武,没兴趣学。不过经常跟他一起聊,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得罪了主公,就走了。”

赵玉笑道:“这事我倒知道。晁中并不是得罪了曹丞相。而是他打听到他师姐蔡琰的下落,为了到匈奴去寻找她才走的。”

蔡琰?那就是东汉末年大大有名的女才子蔡文姬啊!我精神一振:“你怎么知道的?”

赵玉道:“司马二哥告诉我的。他是我二叔的徒弟。我二叔在匈奴找到了蔡琰,司马二哥陪晁中一起赶去匈奴见她,前年才回来。去年我和父亲游历洛阳、长安后东行,中途巧遇司马二哥,就是这次司马二哥传我的玉弦真气。近几年武林中传说一个故事,叫做‘四大琴王’,讲的就是他们和蔡琰的事迹。飞叔叔久在江湖,见闻广博,一定听过。典哥哥一直耽在军旅中,就不一定知道了。”

我久闻蔡文姬才艺双全,所做《胡茄十八拍》、《悲愤诗》等流传千年,感人肺腑。但她身世十分悲惨,按照史书记载,她现在仍应该流落在南匈奴。很想听他讲讲这故事。但他这么又一捧,心里暗骂一句,只得故作姿态地点点头,道:“似乎听人传说过。”

心中暗暗动念:“有朝一日,若是能碰上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她,并且告诉她,未来的人们是如何纪念她的。”

晚上,徐晃过来了。

我和赵玉、典满、宋亮正在吃饭,见他进来,道:“徐将军,一起吃吧!”

徐晃道:“不敢叨扰,末将已经在关君侯处吃过了。”

赵玉嚷道:“我爹呢?”

徐晃道:“哦,赵先生和关君侯相谈正欢,公子毋须担心。对了,关君侯命我来请公子和飞都尉一同过去用晚膳。”

我心想:“你不是在他那儿吃过饭来的吗?怎么又请我们去吃?”

知他言不由衷,也不说破,道:“不必了。玉儿,你跟徐将军过去吧?”

赵玉冷冷看着徐晃,道:“我在这儿吃得挺好。”

典满“呃”一声,适时打了个饱嗝,逗得赵玉、宋亮都笑了起来。

徐晃皱皱眉,哼了一声,他还算有涵养,道:“那样也好。不过关君侯说,明天他打算立刻拔营起兵,直捣白马城,命末将告诉飞都尉一声。”

典满和宋亮都站了起来。这是想干什么?造反?

我不动声色,心想:“大家分开也好,免得你不高兴我也不痛快。关羽的想法和我也不谋而合。可我得先拿住把柄。”

道:“原来是关将军的意思,好啊!我很尊敬关将军,如果他想率本部军马先行出发,我当然可以同意。不过,徐将军,你且回去,请关将军给我一个正式要求调兵的文凭。不然,回头我见了丞相,难以交差呀!”

徐晃一愣:“飞都尉要什么文凭?”

我脸色一沉。我最恨他们句句话都先说“飞都尉”这三个字,好像时刻提醒我,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骑都尉罢了。

“徐将军这都不明白吗?关将军不给我一个书面文字请求,万一损兵折将,误了丞相大事,日后分说起来,是我指挥无方,还是你们不听将令啊?”

别看你们都是一代名将,论到油滑清醒,我这现代老实人也比你们古人强胜百倍。

徐晃面现难色。他没有想到我初次统兵,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心想:“这不是要我们立军令状么?仗打赢了他去请功,因为他是主帅;如果出了差错,他有军令状在手,也可以把责任推给我们。”

想了半天,道:“这个,我得报知关君侯,由他自己决定。”

我怒火上冲,还拿关云长推搪?冷笑一声,道:“不管是谁,如果没有我的同意,有人敢擅自作出任何行动,本督帅都会按军法从事。”

别以为我好欺负,惹恼了我,我砍你们的脑袋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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