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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瓣洋葱不流泪。 哪瓣洋葱不流泪。_分节阅读_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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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和爱爱转悠了一圈也去了, 阿单是从家里直接过来的, 最后是小手和学姐。

几个大男生, 带着三个女生,搬了板凳,抱了几床被子, 跑到天台上,反正到了这时候也没人在乎被子到底会不会弄脏, 板凳到底经不经得起折腾了。

有男人的聚会一般都是喝酒, 但这一次没有喝啤酒, 阿单说啤酒不够劲, 于是,喝烧酒。

阿单站起来哄酒:“咱喝烧酒,烧心的酒,想吐就把心里话都吐出来,谁不吐不许走!”

小朋友皱着眉捏着鼻子的灌,学姐一开始不让小手喝多, 小手挥手一笑:“喝, 今天不喝,什么时候喝!” 学姐就不说话了。

苏爱爱坐在欧阳旁边, 偷着眼看欧阳在笑, 这几日他都是在忙着论文答辩,工作搬家的事情,两人很少见面,再次的见到他,心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想看他几眼,却又觉得怪怪的,都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

欧阳抹起袖子,站起来, 对阿单举杯,明明脸上是淡淡的笑, 却大声吼:“来啊,干,今天就是吐血也要陪你喝!”

苏爱爱忍不住抬眼看, 欧阳看起来是个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人,其实心里比谁想得都要深远, 脸上越平静,心里越闹腾,他这么淡的笑, 心下一定是翻江倒海的吧。她低下头,抱着酒杯,心里也被弄得湿湿的, 一下子站起来, 大声喊:“干!”

欧阳看爱爱一眼, 笑起来,没有阻止她喝,伸出手去拍了拍她脑袋。

糖糖也立即起身,学姐一看,犹豫了下,也拿了酒杯站起来了。

“干杯!”

六月的清风掠过灰旧宿舍楼的天台,这群曾经的孩子用尽全力大声喊着,大声笑着, 把所有的青春化成一杯热辣的烧酒, 灌入胸膛……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 大家倒在椅子上, 没有人说话, 树丛里传来几声蝉鸣, 夹杂着男生宿舍女生宿舍今夜特别闹腾的声音, 周围空气中的黑暗和夜幕连成一体,大家的表情都看不见了, 乌黑的发色在风中飞扬, 天好像暗得要压下来,压得人有点窒息。

“呯”的一声, 苏爱爱吓得腿跳了下,原来是阿单砸了酒杯,吼:“都说话啊!”

小朋友的声音, 闷闷问:“说什么?”

“该说什么说什么, 像平时一样呗,这四年里,咱学校搞得跟三峡大坝明天就要枯了一样, 每天到十点准时拉电, 咱还不是和现在一样,漆黑着,躺床上, 闭着眼说话,”苏爱爱裹着被子,靠在欧阳怀里, 听着欧阳的声音, 头枕着欧阳震动的胸膛, 听他轻笑:“这四年,我们讲的梦话什么时候少过?”

大家都笑起来, 然后, 路灯慢慢亮了, 一盏盏的亮起来, 有远而近,翩翩而来, 像点燃了心中微小的希望, 苏爱爱抬头看到一张张潮红的脸庞。

“明天大家都什么时候走?”阿单罐了口酒,问道。

“我和欧阳一起走, 小朋友是一大早的车。” 小手详细的答着,他和欧阳一样,都只是回家看看再回到s市工作, 但他到底是怎么说服了家人,没人知道。

苏爱爱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去看小朋友, 小朋友和糖糖肩并肩坐在台阶上, 她看到小朋友轻轻的握住糖糖的手。

爱爱突然觉得小朋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小了, 那张娃娃脸下面似乎藏着一个更坚强的灵魂。

“走了好,走了好,明天老子都去送你们!”阿单说,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屁股滑下来很多,脚蹬得老长, 活像一条被人扔在浅摊上的,垂死的鱼。

欧阳放开爱爱,站起来走过去,给了阿单一脚:“少这样, 还没恭喜你, 第一个找到工作!”

阿单是本地人,第一个找到工作, 公务员。

阿单跳起来, 摸着板寸头大声喊:“对,对, 以后大家见谁不顺眼就来找老子, 老子现在拆迁办工作, 爱拆谁拆谁!”

大家看他那招摇的架势, 一下子又都笑了,小手走过去掰阿单脖子。

其实,大家都是有着落了, 欧阳在s市小有名气的通讯公司工作, 小手在银行工作, 小朋友就是回去也是去当个***长。

几月前,大家还在愁眉苦脸的问题现在都已不是问题,但很快就有了新的问题——分离。

似乎是想竭力忘记这个烦恼, 欧阳举起杯子,走过去拍小朋友膀子:“哎,又不是不见面了, 以后大家互相帮助, 我啊,就负责帮大家搞几部手机, 小朋友回去,帮大家搞几张西藏机票, 阿单,就负责帮大家拆房子, 小手那就不用说了,最有用! 帮大家多搞几张钞票!”

苏爱爱和糖糖笑得东倒西歪, 连学姐都在捂嘴笑,欧阳永远有这能耐, 明明是难过的,明明是悲伤的,明明是压抑的,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什么都不是事儿了,连分别都变成了一件好事。

阿单拍手笑:“这个好!这个好!”

男孩们又站在一起,你踢我一脚,我给你一拳的干杯。

小手喝多了点,握着学姐的手不放开, 嘴里念叨着:“心仪,心仪, 我伤心啊我,我伤心啊我……”

小朋友郁闷,他都不回来了,还没哭呢,这人在伤心什么。

阿单拍小手脑门:“兄弟,你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伤心个什么劲啊,你再闹,咱小朋友就哭了啊!”

小朋友看看糖糖, 红了眼睛。

学姐低下头,帮小手整了整额前的碎发, 食指压在唇上,对阿单比了个“嘘”的手势, 轻声说:“其实,他就这样回去,我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抱住小手的脑袋, 学姐亲了轻亲手的额头:“我这一次也是把这天当做永远不可能再见的离别的……”

爱爱看着学姐轻柔的把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 低下头,亲吻小手的额头的时候,身体就僵了。

她一直相信着欧阳的话,也坚信欧阳回去后一定会回来的,但没有想过如果家里的人真的反对, 欧阳是不是会听从父母的话不回来了?如果家乡的生活真的优越,他为什么要回来在s市从头做起?他只要走了,就什么都无法控制得了。

苏爱爱抬头看欧阳, 发现欧阳也正在看她, 两人都眸子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般全心全意,带着坚定,带着决绝,带着丝丝的彷徨的看着对方, 毕竟,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任何的决定都可能改变一生, 就这样把自己托付给对方,真的可以吗? 这样飞蛾扑火的爱情,真的——不会后悔吗?

“哎,你们伤心个什么劲啊! 最伤心的人在着, look, 往这里看,是我,好不好!” 阿单晃着酒杯大声嚷。

小朋友好气:“你又没什么,伤心个什么劲啊!”

阿单伸出食指,左右晃晃:“我伤心啊,就是因为大学我什么也没发生啊!”

苏爱爱笑骂:“你活该!”

她也不懂阿单想这样的男生要什么样的爱情, 看着这样跌跌晃晃往栏杆那走的阿单, 她真心的希望他有一天能找到他的幸福,不,她希望,今天所有的人,将来都能幸福!一定能幸福!

那一天,不知道讲到哪里, 大家都睡着了, 下半夜的时候, 欧阳轻轻推了推爱爱,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爱爱和欧阳裹着一床被子睡着了,爱爱窝在欧阳的怀里醒过来, 欧阳的手在被里环住爱爱的腰, 隔着夏天薄薄的衣衫, 炽热的要烧起来, 欧阳往天空努努嘴:“天快亮了!”

两人就什么也没说了, 裹在被子里,相互依偎着, 不一会, 黑压压的天边就浮出热热的一丝红线, 像钢铁烙出来的一条边,在眼前炽热的跳着,天一下子就得蒙蒙的亮了, 大家的脸都在晨光中变得清晰起来。

小手盖着被子枕在学姐的腿上,学姐其实也醒了,望着那条亮线,帮小手掖好被子。 阿单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头枕在小朋友的脚上, 小朋友和糖糖肩并肩,头靠头的坐在台阶上,睡在一起,一条被子似乎盖不住两个人, 慢慢的从肩膀上滑落下来,两人却睡得不自知, 纯真得像出生的两个婴儿,似乎与生俱来就是这般不分离。

苏爱爱抱紧欧阳, 明明天快亮了,她的心中仿佛有种不安的绝望,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欧阳的呼吸轻热的就在耳边, 慢慢的,一声一声的刮过耳际,她在晨曦中仰头去看欧阳的侧脸,突然又觉得这一刻美丽的无法言喻,似乎是花多在衰败前的绽放,迸发了最美的一刹那。

其实, 大家都明白日出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大家也明白在城市里,是无法看到冉冉上升的太阳的。 这群少男少女只不过找个方式纪念这最后的一晚罢了,只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那天早上, 黑暗是一刹那就被光亮取代的, 天空墨蓝跳跃成光亮, 出发的那一天到了。

收拾了天台, 学姐回头,喊了声:“不如帮你们四个拍个照吧?”

这四个大男生第一次不抗拒相机, 嘻嘻笑笑的靠在斑驳的栏杆上,身后是蔚蓝的天空, 微润的晨光在他们头顶闪耀, 小手搭着欧阳, 阿单左手拍小朋友脑袋, 右手给欧阳一拳, 欧阳搭着阿单肩膀,笑着躲开身, “咔嚓”一下,变成了这四个大男生在大学里的最后一张影像。

后来,也照了很多, 小手和学姐, 小朋友和糖糖, 爱爱和欧阳, 阿单打小朋友,小手拍着肚子……

那些在初夏晨光中的闪烁着的笑容, 那一个个的身影,都压在那年的照片里,慢慢的收好,慢慢的——远去了……

大家去宿舍拿行李的时候,阿单拎了起子,卸下了宿舍的门牌, 金黄的“620”三个数字,还掉了点漆,露出发锈的赤红。

阿单把门牌抛起来又去接,大声笑:“不算破坏公物,留个纪念!”

小手他们说阿单是提前实习,拆迁要从拆公物做起,但都没有人阻拦。

事实上,大家都非常清楚, 这个堡垒很快就会换上新主人,放吉他的桌子会被放上其它的东西, 那张床上也会睡着不同的人, 那nba的海报也会被撕去贴上别的……大家的地址,慢慢的,也会变的……

清晨,依然和每一天一样,有情侣走过身旁, 还没走到食堂就听到锅碗瓢盆的喧嚣, 情侣湖边有早读的孩子, 唯一不同的是行李箱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而校园的坚固的水泥地上什么印迹都没有留下, 就这样, 我们毕业了……

车站里,月台上,似乎大家都约好了离别,人出奇的多, 小手,阿单,欧阳拎着小朋友的大箱子,挤进人流,杀出一条血路。

小朋友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 没整理箱子的时候,也觉得肯定没什么,一整理什么东西都出来了!”

阿单在抽烟,凶狠的说:“少废话, 赶紧走吧,老子也很想走了!”

小朋友奇怪:“你就住这,走什么?”

阿单踩灭烟:“这样就你们送我走了,省得我看着烦!” 晃了晃脑袋,又开始嬉皮笑脸说:“嘿, 说不定在车上还能艳遇一下!”

小朋友跳起来,踹阿单一脚,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条红色的丝绸缎子, 唱了一句歌词,可能是藏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双手托高了, 放在糖糖面前, 糖糖一下子就流下泪来,捂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朋友眨了眨大眼, 仿佛也要哭出来了,他说:“糖糖,你是个好女孩,谢谢你,这是我们那的哈达,我只带了一条过来,给你,祝你永远幸福!”

糖糖伸双手去,接过来, 流着泪,像抱着最最珍贵的东西。

欧阳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 阿单走过来锤了小朋友肩一拳, 小手走过来,也给了小朋友一拳,小朋友“嘿嘿”的笑,但眼眶已经开始红了。

阿单挥挥手,撵人:“得了,得了,酒喝完了,话也说完了,都给我走吧!”

欧阳拍拍小朋友肩:“没事,下次再在一起喝!”

大家都开始说:“是啊,没关系,多联系,还有机会!”

小朋友笑起来:“你们别骗人了, 很难再有下次的!”

一下子,又没人说话了,都低着头,广播开始播音:“通往**的列车,即将开车了!”

小朋友背上背包往里走。

说好下次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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