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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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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从情欲的折磨中得到解脱,卫衍根本就没有余裕去考虑说这些话会不会丢脸这种问题。反正在皇帝面前,他再狼狈的时候都已经有过。

“说朕爱听的话朕就放过你。”景帝不肯放过他,执拗地哄他开口,“乖,告诉朕,朕是你的谁,你又是朕的谁?”

从去年年末开始直到新年过完二月来临,景帝百般努力,还是没能听到他想听的话。卫衍虽然平时没啥脾气任他搓扁揉圆很好欺负,偏偏性子上来以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怎么着都不肯让他如愿。景帝在这件事上同样不肯让步,以至于这床事每每都要做到彼此精疲力竭腰酸背疼才肯罢休。

“陛下是臣的君王,臣是陛下的臣子。”如同前面的无数次,这是卫衍唯一的回答。

“你不肯说朕爱听的话,朕就和你耗上一辈子。”好不容易终于完事,景帝将人搂在怀里,一边揉着他的腰让他舒服点,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他。

“陛下说过以后会放了臣的。”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人,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却迅速睁开了眼睛,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提醒景帝他曾经还许过那样的承诺。

这个人真的很会煞风景,景帝再一次确认。

很想出言纠正,他当时说的不是以后会放了他,而是厌了以后才会放他,若他一辈子不厌倦那么就有可能一辈子不放他,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肯定是后者。而且事到如今卫衍还抱着那样的念头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他这么宠他,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他竟然还整天想着要跑,真的很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长得是不是稻草。不过他忍了又忍,磨了磨牙,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重新用力按入怀里,准备用沉默搪塞过去。

这句话无论怎么解释都讨不了好。若他现在说这句话只是戏言,以卫衍非常死脑筋的“君无戏言”的认识,既然这句话是戏言,那么他所有的话都有被卫衍当作戏言的可能,从全盘肯定到全盘否定大概只需要一瞬。况且他当日说的时候并不是戏言,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才会成为戏言的,硬要他认下这一开始就存心欺骗对方的罪名他也觉得有些委屈。但是若他现在承认依然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他此前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就全部成了笑话。

此时此刻,什么叫做出言不慎,什么叫做悔不当初,景帝终于深刻体会到了。

“陛下?”

可惜就算他想搪塞过去对方也不肯让他如愿。见他沉默不语,在他怀里的脑袋不肯安静下来,拼命再次挣脱出来望着他,硬是要他给个回答。

“放心吧,朕什么时候骗过你?”景帝再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免得日后再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只好用模棱两可的话来打发他,并且凑上去在他鼻子上亲了亲。

听了这话,对方略想了想,大概是没找到景帝曾经骗过他的事例,遂放下了心,又怕景帝亲来亲去会亲出另一场床事来,便老老实实将脑袋重新贴回到他胸前。

“臣累了。”

大概是真的累惨了,很快卫衍的呼吸声变得轻缓起来。

景帝却了无睡意,只是将下巴埋入他的发际,默默地想着他的心事。仔细想来,与这个人的纠缠也不过是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

算了,卫衍坚持要做臣子就由着他吧。反正他也不是准备大张旗鼓示于人前,不过是私下里要一个口头的名分而已。就算卫衍嘴上再不肯承认,事实上怎样,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而且,就算私下里再怎么宠他,在外人面前,也必须让他维持臣子的模样。若硬逼他改过来,他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露了什么破绽也是麻烦。

有好多事目前还不能做,也就不急着要他改过来了。景帝蓦然想到了太后还有其他一些人。他们之所以对卫衍的存在始终保持着沉默,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对他始终是宠而有度,从不曾为他荒废过其他正事,所以也就只当是他一时的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若他们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为卫衍做的那些事,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不过,到那时候,也由不得他们了。

“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景帝亲着他的发丝,暗暗发誓,日后必要让这个人用最尊崇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

此时,年轻的烈帝并不知道卫衍终其一生都是他的臣子。

他在计划那些事情的时候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卫衍是否愿意以那样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或者说卫衍用那个稻草脑袋考虑问题时会不会觉得他的计划是在胡闹是有碍君王声名的行为。如果卫衍觉得此事不妥,他的计划再周详也不可能见效,因为在卫衍的执拗面前率先低头的肯定是他自己,除非他能忍受无休止的冷战和别扭。很可惜,他忍受不了,所以到最后只能向对方的坚持妥协。

当然,年轻的烈帝更不知道有朝一日他须大开杀戒只是为了能让卫衍做回他的臣子。

自卫衍与他的关系无法再掩饰下去示于人前,种种笔诛口伐就不曾绝过,不过因着齐远恒的关系以及他的压制一切才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而且那个人在他对着那些折子发火的时候,每每都会笑言“臣又不介意那些虚名”然后用别的话扯开去,所以他的怒意始终没有真正爆发过。

那些非议在齐远恒逝后开始失控,等那人身后则到了极致。史官们并不在乎他为国为民做了些什么,妄幸和娈宠就是他们为他盖棺定论时唯一的评价,至于他的功绩在那个身份的衬托下则显得可有可无,不过是寥寥几字一笔带过。对于史官们而言,并不是他个人的才华能力而是因为他与帝王的关系才能让他做到那些事,换了其他的人也差不多。而世人也不会对事实的真相感兴趣,他们唯一有兴趣的就是皇家秘辛帝王私隐。

那个人一生恪尽职守,忠贞不一,为国为民,到最后,却因为与他的关系,在史册上只能留下如此污名。烈帝震怒之下,屠尽史官,抹去所有的痕迹,只在史册上留下“甚得帝宠”这四个字,将所有的真相用血迹掩去。而在烈帝百年之后,他的继任者宣帝则用更多的血让世人对那段历史保持沉默,直到一切的一切都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再无处可寻。

64

天启三年三月,崤山居士齐远恒因不愿好友卫衍无端为他的婚事欠下景帝的恩情,呕心沥血数月后向景帝进献了一份长达数百页的陈表作为景帝成全他和红玉姑娘婚事的谢礼。在这份陈表中,齐远恒洋洋洒洒倚马万言地对民生河工军政等等国事发表了他个人的意见,这些意见有些言之有物颇有新意,有些则是在炒前人的冷饭,不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广纳民智”的建议。

景帝收到这份陈表后并没有因齐远恒在开头写了些诸如此后恩义两清之类的言论而生气,而是仔细披阅后着中书门下参议,随后又命人誊写了几份分发给数位重臣,然后将那个“广纳民智”的建议提交朝臣讨论,朝堂上顿时为此事炸开了锅。

景朝的官僚体系基本沿袭前朝,同时也继承了前朝民不议政的传统,不过景朝自开国之君开始就对民间舆论保持着一种比较宽容的态度。但是宽容是一回事,要让平民百姓参与到政事中来却是另外一件事。朝臣们听了这个建议后哗然不已,大部分朝臣都以此举有违祖宗家法历朝惯例表示反对,就算是景帝的心腹重臣也隐隐表示了此举会有乱政之虞的担忧,只有极少部分朝臣认为这个建议值得纳取。

景帝虽然觉得这个建议有点意思也是犹豫不绝始终下不了决心。“广纳民智”固然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历朝历代都是官民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此举一开,的确怕会有乱政之虞。

景帝本人都摇摆不定,这朝堂上的辩驳当然就更热闹了。偏偏支持这个建议的那几位朝臣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是在口才上却占尽上风,再加上景帝的立场经常偏来移去,导致了这场辩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整整辩了数日还是没有定论。

“陛下为何事烦恼?”卫衍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身边的皇帝竟然还没有睡下,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本来是不想多嘴的,但是看到皇帝最近经常皱着眉头,显然这事让他为难了很久,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景帝见他有兴趣,便将此事对他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齐兄的意思不就是希望陛下能够多听听民间不同的声音吗?”卫衍不懂皇帝到底在为难些什么。齐远恒不过是建议皇帝专门设立一个衙门接收民间的言论,汇集整理以后呈送给皇帝阅览。但是根据皇帝的那段话来判断,目前在朝堂上争论的东西好像已经超出了齐远恒一开始的建议。

“朕是想既然要设这么一个衙门‘广纳民智’,就不应该让民智浪费在漫无边际的地方,自然须指定些东西让百姓来议论议论才是。只是朕很犹豫,此举一开,民间议政之风大涨,万一偏离了一开始的目的,只怕到时候事态会很难收拾。”齐远恒的建议注重的是“广纳”,到了景帝手里后却变成了要如何尽最大可能的利用“民智”的考虑,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目的。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议政的风气一开,以后要想禁止就要花很大的一番力气了。

“臣觉得此法甚妙。议政之风要想完全禁止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给百姓一个可以议论的地方让他们能够畅所欲言尽情议论,朝廷也可以从这些议论中挑选一些值得纳取的意见。”卫衍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至于陛下为难的事,只要小心掌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说到底,不管民间怎么议,到最后做决定的那个人还是陛下。”

“既然连你也说好,看来肯定是好的,朕就不犹豫了。”连卫衍用那稻草脑袋思考都能发现其中的好处,景帝相信此举肯定还有些他目前还没想到的好处。

天启三年四月,景帝下令设置民议司专门负责民间议政事宜,并且明诏天下对齐远恒进此善言大力褒奖。

景帝此令开了朝廷允许民间议政之先河,后来因种种原因朝政虽有些变动,但是对民间议政的宽容以待并没有改变,这一仁政很明显是为未来的弘庆盛世奠定了基石。

而景帝对齐远恒的褒奖则让齐远恒很快声名大振,自此后俨然执天下士林之牛耳。关于这个举措景帝一开始得到的好处是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皇家、朝廷与士林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缓和甜蜜,至于更有价值的好处,要过很多年他才能体会到。

在这般举国百姓都将目光放在这个民议司上面的时候,却有乌云从西南之处弥漫过来。

景朝的西南之处为戎州,戎州以南有一夷国。时因夷国国内国君昏庸,朝臣腐败,民不聊生,民怨沸腾,夷国朝廷为了平息民怨,转移视线,将这主意打到了景朝的身上。天启三年四月末,草长莺飞之时,夷国军队悍然越过边界,进入了景朝境内。

因夷国军队乃不宣而战,戎州的边境守军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连失数城,一退再退,退守到了云城。

云城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它遏制着边关通往内地的交通要道,两边都是险峰峻岭,易守难攻,是戎州的重城之一。一旦云城失守,后面则是无关可倨,无险可凭的平原内陆,夷国军队就能长驱直入,驰骋千里。戎州知州在反应过来后迅速调集军队增援云城,并向朝廷急报求援。

当时陈天尧大将军正镇守在西北滁州,压制西北蛮族的蠢蠢欲动。西北大营离云城最近,若从那里调军增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云城,不过景帝考虑到将陈大将军调去云城可能会引发西北蛮族异动,便没有动用他,只抽调了他手下的一部分将兵增援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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