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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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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因为他不够圣明。

“在下以为,凡事堵不如疏,民之口如此,川亦如此,天下万事莫同此理。不知道‘黄公子’以为如何?”这位主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他这般婉转的话也能听出话外音,不过齐远恒笃定他今天既然是微服私访绝对不会摆明身份找他们麻烦既然如此他还怕他什么当然要和他好好辩驳一下。

“好一个堵不如疏。”景帝略想了想,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看来齐远恒盛名之下还是有一点本事的,对他的不喜之心也就少了几分,不再去挑那些刺与他闲聊起来,“齐大居士怎么这么闲有空跑来开茶馆?”

“此处的主人另有其人在下只能算是半个主人。主人姓袁,与茶道上颇有研究,‘黄公子’若有兴趣等他来了不妨交流一二。”

等茶馆的主人到达时,这两位的交手已经告一段落了。

茶馆主人袁宏敬,自幼嗜茶,年少时曾游历名川秀水以茶会友,而立之后安定下来在诸友帮衬下在此处开了个茶馆度日皆方便诸友聚会,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生意越做越大此处也渐渐是声名在外。

今日听跑堂来报,说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齐远恒已经在作陪,让他赶紧过去。身份尊贵的客人通常也意味着是麻烦的客人,不过有齐远恒在,应该不碍事。世人皆说齐大居士性情倨傲,事实上只要齐大居士愿意,以他的口才轻易能把麻烦摆平,所以袁宏敬并没有多大担心,亲自去库房选了茶叶器具让人端着一起上楼来。

此时冬末春未到,新茶未出旧茶已老,袁宏敬特特选了冲泡后适合观赏的银针茶。此茶产于岳阳府洞庭青螺岛上,古人有诗云“洞庭帝子春长恨,二千年来草更长”便是赞美此茶。其冲泡后,三起三落,雀舌含珠,刀丛林立,就算是不懂茶道的俗人,观赏此美景也会忍不住赞一句“漂亮”。

景帝当然是不知道这茶馆的主人半个主人一个拿他当俗人打发另一个拿他当麻烦打发,若是知晓了恐怕他们这次的麻烦就不是一般的麻烦而是大大的麻烦。不过他不知晓,所以对后来的招待还算满意。

茶酣意足宾客融融之际,齐远恒提出向他求几个字。

“齐大居士听谁说本公子书法上乘?卫衍吗?”齐远恒和他又不熟,怎么会知道他书法上乘,肯定是某人私下里说了什么。景帝虽然在书法上颇为自得,不过鉴于某人向来不懂欣赏,问他自然是说好,问他好在哪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虽则奉承他的人是一堆又一堆本来也不少他一个奉承但是少了那个人的奉承这份自得便总是少了那份完美。现如今估摸着应该是他在齐远恒那里说了好,齐远恒才会开口向他求字。

看齐远恒在那边很肯定的点头,景帝额角的青筋先是抽了两下有些不悦上涌,转眼又想到他在宫外也会提到他又忍不住有几分欣喜,便展开笑颜应了下来。

笔墨摆上,景帝负手而立,沉吟片刻后写下了“随意”这二字,端详半天,听着齐大居士的赞誉很是满意,不像某人,夸人也夸不到点子上,想来齐大居士和他相处时也是很无奈吧。伴随着思绪联翩,最后又用了方“大象无行”的私印。

待景帝走后,袁宏敬等着齐远恒给他个解释。这位“黄公子”的书法刚劲有力气势轩昂但能让齐大居士用出“求”这个字显然还不够火候,那么齐大居士求这两字肯定是另有用意。

“送去请人拓了做块门匾挂上,这两字就摆副香案供着吧。天子御笔在此,我看以后谁还敢来找我们麻烦。”齐远恒在那里笑得很是得意。不枉他在这里和他辩驳半天,显然年轻的帝王已经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看来这位主果然是不容小觊。

景朝天启二年二月初二,京都颇负盛名的和嘉茶馆更名为“随意居”,取“万事不拘皆随意”之意,市井传言,该店匾乃天子御笔。因官府并没有对这个传言表示异议,很快坐实了传言的真伪。

不出齐大居士所料,有皇帝陛下亲赐的两字在此,随意居少了很多麻烦,很快声名更振客如云来。既然皇帝陛下都叫大家随意,众人自然是敞开手脚随意,其议政之风气越演越烈,没过几年,随意居就俨然执京都士林之牛耳,名士雅客能人异士云集永远是座无虚席甚至连很多高官也开始出入。不管过去多少岁月,随意居始终秉承其初建人的原则,不禁谈国事,难得是景朝的统治者也始终对这里保持着某种优容,甚至是在景烈后期景宣时期大肆压制士林民间舆论的时候也对此处网开一面,两帝后的诸帝或仁或德或中庸或无为或懦弱或无能皆无其先祖铁血手腕,再加上烈帝御笔在此,更不敢对此处轻易动弹了。这些后话,倒是齐大居士当年没有料到的。

景朝的统治者与其他诸朝相比有个很大的不同就是对民间议政保持着一种宽容到近乎纵容的态度,至少是在表面上是如此。极少有臣民因议政而获罪,就算是景朝历史称得上是铁血的烈帝,其晚年因篡史一事处置了很大一批臣子,其罪名用得却是“非议帝王家事”,虽则朝堂上“帝王无家事”的辩驳闹得是风生水起,但其后获罪的诸臣依然还是此项罪名。

据史学家考证,景烈朝天启三年,朝廷甚至专门设置了一个衙门叫做民议司,每隔三月就会张榜贴出十项议题,只要是景朝臣民无论身份地位职业阶级皆可上书参议,虽然不知道最后上达天听的到底有几许,但是此举在分散诸多有志者的精力上起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景朝的统治者对民间议政的宽容亦可见一斑。其后诸帝当然也明白这项举措既能标榜仁政又能选拔人才还为那些无事可做免不了要生事端的读书人找到了事情做可谓是一举数得,也就沿例而用了。虽然皇朝的覆灭是历史的必然,不过后世诸多史学家依然不亦乐乎的考证此举让皇朝的灭亡延后了多少年,靠着捣腾这些有的没的来养家糊口,这些真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幽州

时景朝的疆土分九州,东为青州,西为雍州,南为荆州,北为幽州,东南为扬州,西南为戎州,西北为滁州,东北为薄州,中为冀州;州下辖府;府下有县。时人所谓的幽州,泛指时是指冀州以北的大片广漠土地,当然更多的时候是特指幽州的州城所在地——幽州城,亦是卫衍本次宣旨监刑的目的地。

幽州自古以来便是蛮荒之地,地广人稀,酷寒阴冷,土地贫瘠,物产匮乏,百姓生存不易,历朝历代都是充军流放的首选之地。后来有人机缘巧合之下在那连绵起伏渺无人际的荒山之中发现了一种非常适合建筑装饰用的白色岩石,并将它们从深山之中运出来贩卖到东南繁华之地,很快得到了豪门巨族的青昧,但是因其开采不易运输不便,价格十分昂贵。

后来也不知是哪位皇帝,某天突然心血来潮要修建一座新都城,那便是如今景朝的京城——平京城的前身,那位皇帝梦想中的新皇城拟用青石铺路白玉为阶,碧玉为瓦黄金作柱,这“白玉”就是产自幽州深山之中的白色岩石。只是这“白玉”要从千里之外的幽州运到平京实属不易,纵使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其数量每每还是难以为继,导致工程数度延期。后来那位皇帝一怒之下,征集了数十万民工,穷十年之力挖掘出一条从平京至幽州的运河专门来运送“白玉”,才好不容易让他梦想中的新皇城竣工。

世人都谓帝王昏庸无道,为了自身的享乐穷奢极恶不顾百姓死活,士林才子清流名士们更是对帝王的所作所为口诛笔伐恨不得能让他自绝以谢天下,然则数十年过去当年的蛮荒之地却因为这条运河慢慢繁华起来,沿河而建的城镇虽比不上东南富庶之地,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由此可见史笔如刀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很多事情过个数百年的时间,就算“史”还是那“史”,“刀”却是要换把“刀”了。

前面扯远了,让我们重新回到卫衍身上。话说那夜卫衍狼狈痛哭以后,虽经过冷敷,眼睛还是红肿不堪难以见人。正月十八那日他请旨辞行后,直接让人把他抬到了停在码头的官船上,然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在船舱里面整整躲了两天才敢出来见人。幸好本次的幽州之行以他为主,协同跟随的大理寺诸官虽然觉得奇怪也不敢盯着他究根刨底,这场无法见人的狼狈事件总算是安安稳稳的收场了。

卫衍一行人于二月初六到达幽州城,因逆风而行比预计稍微晚了几天,沿河而下的途中除了地方官员的迎来送往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事情。当日官船靠岸时已是午后,远远就可瞧见一堆人影在码头上晃动。

码头上经过了一个上午的等待已经等得疲累不堪的众人都已摇摇晃晃官容不整,有眼尖的看到了远处而来的船帆叫唤起来,顿时整冠的整冠,理靴的理靴,混乱一片煞是好看。幽州的知州谢萌端坐在码头上搭建的凉棚里面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眼前的混乱,整暇以待地看着官船停泊靠岸,等到船上的众人开始下船才弹了弹衣袖起身走到众人跟前准备迎接钦差。

卫衍捧着圣旨下船,谢萌带领幽州众官员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等卫衍说了“谢大人请起”后才直起身来与他寒暄。谢萌乃正二品的地方大员,卫衍只是小小一名正五品的三等侍卫,这般恭敬当然不是对他,而是对他手中的圣旨。不过卫衍是天子近臣,手握圣旨代天子行事,自然也是无人敢轻慢。

卫衍此趟的差事其实很简单,“逆王”案的祸首早已当场被太后就地正法,剩下的就是案犯家眷从犯属官之类,也早已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该判的判,这次皇帝陛下让他来不过是择日当众宣读圣旨,验明正身开刀问斩而已。

既如此,虽身负皇命,这公事也就不用急在一时。当下码头上的众人一番寒暄引见后,谢萌先将他们送到驿馆内休息,当夜又在知州府内摆宴为众人洗尘。

幽州虽比不上京都繁华豪奢,但是一州之主举行的宴会自然简陋不到哪里去,席间免不了美食佳酿美姬优伶云集。卫衍身为钦差,坐的是首位,也就逃不过被灌酒的命运,后来好不容易才借着尿遁逃了出去。如厕以后不想回去自投罗网,便摆手让人不要跟随,一个人在花园里面闲逛。知州府的花园虽然不像卫衍以前见惯的那般精致奇巧,倒自有一股大气的味道,亭台楼阁骨子里面都透着一缕粗旷,连树木也是那种高高大大的乔木,入目之处皆是极北之地的景致。此时,上弦月在天边映照,远处酒席上的喧哗声丝竹声只剩下些模糊的声响,卫衍在如凉月色中倏忽有些迷惘,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道我准备的酒食粗陋到卫大人宁愿在此喝西北风也不愿入席?”正感慨万分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男子的轻笑声。

卫衍听到声音迅速转身,先对来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才直起身来开口回道:“从一见面就调侃我,您打算取笑到几时呢,谢师兄。”

“好久不见,卫师弟长大了。口齿变得伶俐,本事也见长了。”来人正是幽州知州谢萌,当年曾和卫衍一起在谭家村学艺,“卫师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哀声叹气,可不可以说来给师兄听听?”

说是说同门学艺,事实上谢萌比卫衍年长许多。当年卫衍拜入师门的时候,谢萌已经艺有所成,开始代师傅指导师弟师妹们,而且没过几年他就学成出师了,所以实际上同门学艺的时间也就四五年吧。

谢萌记得当年卫衍在一众师弟师妹间并不是很起眼,只隐约记得来时的排场特别大,一堆人围着送来,师傅还特地恩准留下了他家的一众小厮伺候他,本以为那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必然吃不起苦,大概没过几天就会哭闹着要回家。虽说因为他体弱,师傅布置的功课不足,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刚开始扎马步立梅花桩的时候哪个小孩不是又哭又闹,没想到这小孩特别乖巧老实,交代他的功课总是乖乖完成从不偷懒取巧也不要人为他操心。虽然乖巧老实有乖巧老实的好处,但是一众孩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些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人甜嘴更甜的小孩比较显眼比较讨大人欢心,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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