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三十八章 请命

转眼便是五月,榴光照眼。

老夫人同女眷们齐聚在淬云楼赏景乘凉,流熏同姐妹们聚在栏杆旁投食喂鱼,耳听了姑母赵王妃同老夫人对话。

“边关吃紧,偏偏今年是个饥馑之年。皇上这几日也夙兴夜寐不得安寝,昨夜下旨急诏赵王回京呢。怕是珏儿也要归来了。”

流熏心头一动,珏表兄终于要回京了。

“原本寻思将珏儿和熏儿的婚事早早的办了,可如今朝廷的情势,我才开口,就被赵王好一番排揎,说我不明事理,若是让皇上得知,不是送上去讨骂吗”赵王妃抑郁不快地抱怨。

方春旎谨慎地望一眼流熏,轻轻拉拉她的衣袖,似在宽慰,流熏释怀的一笑,似是漫不经心。

“旎儿,你姑爹那日还在夸你,说你为他调的那副白虎壮骨膏果然药到病除,膝盖的寒痛如今好了许多,宫里多少太医束手无策,换了多少方子都不得要领的。倒多亏你个小女子偏方治了他的大病。”

方春旎含了几分羞涩道“姑母谬赞了,春旎哪里懂许多,不过是翻看了些祖父留下的方子,依葫芦画瓢,一知半解罢了。这还诚惶诚恐生怕失手呢。蒙姑爹不弃。”

方春旎款款上前,一袭素雅的天青色衫子,莹薄飘逸,显出几分脱俗的仙气。乌黑的鸦鬓轻挽个髻在脑后,用一枝沉香木簪压了,留一绺乌发漫然散在左肩头,缠了几根红色的流苏,清雅中点缀一点娇艳,颇是别致。

“听说,你昨儿陪你表兄去江夫人坟前去上香了”赵王妃忽然问,春旎一惊,流熏也为之一凛,如今姑母忽然提起此事还当了封氏继母的面。

方春旎倒是镇定,款款道“昨儿俊表兄忽然想去进香,本是约了熏儿妹妹的,可谁想公主殿下来了府里,旎儿就带了仆妇小厮们陪了俊表兄去大慈悲禅寺给舅母灵位上香。”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去上香了”老夫人不解的问。方春旎摇摇头,忽然说,“听表兄讲,如今河南大旱,山东饥馑,皇上在朝廷招募巡察御史下地方去赈灾筹粮。俊表兄寻思着耗在翰林院也是空白了少年头,便上书请命要去做这赈灾的官员。期冀着或有些建树,为朝廷效力。”

流熏一听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问,“去河南山东地界去赈灾吗”

前世里的一幕幕骤现眼前,记得那年府里许多亲眷从灾地来千里投奔,就是外任的三叔父都借口养病回京,被祖父好一番申饬。但是那灾年凄惨,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竟然有外任的官员被饥荒红眼的百姓争食了肉,消息传来京城耸人听闻。哥哥一文弱书生,如何要顶这差事,可见是书生意气。

赵王妃神色大变黯然道,“俊哥儿不能去听赵王说,那些地方千村万落杳无人烟,官府运粮去的马匹都被剥了皮生吃了,骨头都不剩”

方春旎眸光里噙泪哽咽道“春旎劝了一路,表兄心意已决。”她惨然望一眼流熏道,“表兄说,如今在翰林院尸位素餐,不如放个外任,倒能施展手脚有番建树。”

“哥哥在哪里我去看看。”流熏急恼的就要向三省斋而去,老夫人喊住她说,“你莫急,待他老子回来,自然会教训他少不更事,空喊报国。他想去,怕是皇上还不敢把如此重任交去他一个毛孩子的手里呢”

流熏心头暗恨,哥哥哪里是要报国,分明是受了这点子挫折就一蹶不振,日后可还能成大事封氏一族在朝廷内外势力庞大,在谢府更是盘根错节,为母亲报仇,可都要靠哥哥日后。如今哥哥不争气,她可如何是好

眼见前面就是三省斋,流熏转过竹林正要向前,忽然一片红云飘来眼前,挡住去路。

“媳妇你这是来寻本王吗”

十二皇子一看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流熏心头就生厌,只是再打量此人,仿佛那嬉皮笑脸不过是一具面具,她含了笑打量这跳梁小丑的般的荒唐皇子,见他挥舞着的袍袖忽然收住,抱臂在胸前侧头笑望流熏。

“十二殿下如何在这里”方春旎问。

“你们,你们都来了都是来寻我”十二皇子景璨瞪大璨亮的明眸,忽然又搔搔后脑摇头说,“只是本王无暇同你们玩耍。子骏闯了大祸,被阁老传去罚跪中庭呢。我同孤桐去说情。”

他说罢摆着宽大的袍袖就向前跳去。

流熏惊得上前问,“哥哥犯了什么事儿”

十二皇子一摆袍袖道“妇人,说了你们也不懂。”

“可是为请旨放外任的事儿”方春旎紧张地问。

流熏心头暗恼哥哥太过心急,少了些深谋远虑,如此草率行事,太过荒唐。

“百官对这要命的差事都避之唯恐不及,子骏挺身请缨,父皇对这番好意便是拒绝都不能了。”十二皇子奚落道,忽然神秘的一笑道,“不过,若是阁老大人发怒,把子骏打断腿,自然子骏也就去不成了,断了腿,保全一条命,可也是使得的。”

听了这番话,众人更是慌了神。

方春旎急得问,“外祖父今儿没去上朝,哥哥的折子今儿一早才递上,外祖父又是如何得知的”

十二皇子感慨一声,叹息连连,手里折扇敲打手心摇头道,“亏得沈孤桐机警,深明大义,若是他不告发,怕是此事一发不可收拾。”

沈孤桐流熏恨得牙根发痒,看来这渔网的线要快些收紧了。

沈孤桐回到书斋坐卧不安,直到书童善儿跑来悄声回禀“爷,门外有人给爷捎信,说是爷江南的一位故友求见爷。”

沈孤桐心头一动,他哪里有什么江南故友。不过打开那请柬,吓出一身冷汗。

那烫金大红请柬上,落了一方阳文小篆的印,上面分明是飘香的字样,请柬一脚,墨笔勾画了一朵娇艳的同欢花,惊得沈孤桐一把合上请柬,许久才倒吸一口冷气,再打开来定睛看,请柬上竟然什么字都没有。

“人在哪里”沈孤桐急得问。

“丢下这请柬,就跑了,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