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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格格”有礼 第104节

此前为温凉摆放的靠椅仍在,温凉坐下后接过放在胤禛膝盖上的奏章,随意地看了起来,半晌后迅速总结道,“他们抓到朱三太子了。”

胤禛刚看了个开头,身体虚弱着实影响神,平日里不过是些小事,如今看着字眼仍头脑发胀,听着温凉总结的字句,胤禛挑眉,“是前明四皇子?”

他之前便到消息,这人并非传言的朱三太子,然浙江等地的联动爆发的确是借着此人的名头,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只要他真是朱慈炤,皇阿玛都不会留着他的命。

温凉点头,“的确如此。那人是朱慈炤,曾在浙江居住,然后拖家带口到了山东,如今被逮捕,也是在山东。”

胤禛蹙眉,“此事本与我等无关,然皇阿玛该是要在朝堂上拿此人杀鸡儆猴,若是没有准备,也是被动。”

温凉道,“皇上是不会拿此人出来的。”他翻了翻同类的事情,又捡出一本看了看,认真言道,“前明距离如今不过一二百年,然反清复明的事情不曾消失,若是爆出此人身份,想必有无数民众会因此关注。哪怕杀鸡儆猴也是有好处,某以为,皇上该会按下此人身份,李代桃僵。”

胤禛了然颔首,“此举也不是大事,只是后世评说不好罢了。”

胤禛此句一言中的,康熙帝此时能够阻止得了百官言论,百姓议论,然天下悠悠之口并非禁止便能无言,多少前明官员子嗣含着心思,不然朱慈炤也不能隐蔽躲藏这么些年。

温凉一边看着一边给胤禛念着密折信件的主要内容,随后总结给胤禛听,胤禛根据内容进行处理,很快便整理完了最重要的事情。

胤禛毕竟刚清醒,手脚仍然发虚,连书写都有问题。温凉便在旁模仿他的字迹,按着他的处理方式写完后才一一交代下去。

胤禛靠在床头看着温凉在左近处认真抄写的模样,轻笑道,“先生可知,你这样很是危险?”

“爷已然知道某的能耐,这写与不写,又有什么问题?”温凉头也不抬,下笔如飞,很快便写完一份递给胤禛看。

胤禛取着这新鲜出炉的书信朗声大笑,温凉啊,若是能一直如此,便是大善。

温凉蹙眉,许是知道胤禛刚才说的并不是他回应的意思。胤禛边笑边看完了温凉的手写信,随即说道,“先生不必猜测。”

胤禛把书信放到一边,伸手按住温凉的手腕,手指刚好搭在脉搏上。

温凉的脉搏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规律又安然。

温凉没有躲开。

“什么时候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便是我该欢喜的时候了。”胤禛宽和地言道,那温热的动作透过温凉的脉搏,通过那些许接触的肌肤传递而来,让胤禛散去周身的寒意。

此夜过后,御医花了大量的心力帮着胤禛调理身体,胤禛也很是认真地按着医嘱行事,反正有着温凉在此协助处理事情,胤禛花的神比平时少了许多。

一日,康熙帝亲至,事先并没有告知他们,只是微服私访出宫,又带了胤祥胤祯两人往圆明园而来。

彼时胤禛正在院落内晒太阳,温凉坐在不远处看书。

此次是胤禛主动要求,在屋内待的时日太长,他的身体僵硬不少,每每动作都很是难受。御医们挡不住王爷的要求,便只能让他在屋外走走,走没两步便要求坐下,连膝盖上都盖着小毯子。

眼下是金秋时节,哪怕是身体不适,胤禛也觉得膝盖上的毯子热了些。他知道己身身体如何,也只能忍耐下来。索性他一贯少有表情,也没人看出他的想法。

倒是温凉,他伴着胤禛坐在不远处看书,偶尔抬头看他,又抬眸望着天上暖阳,叫来了苏培盛给胤禛换了个位置,树荫下的位置比廊下地盘好了许多,碎落的光芒落在手上,舒服多了。

康熙帝甫一入内便看到了胤禛与温凉两人,一个垂眉看书,一个阖目休息,两人皆是面色平淡,神色如常,若非胤禛的脸色苍白了些,又盖着暖脚的毯子,康熙帝只想感叹这两人的相似。

胤祯从康熙帝身后探出头来,先叫了一声,“四哥。”又磨磨蹭蹭地看了眼温凉,不情不愿地说道,“温先生。”

胤祥倒是大大方方地给两人打了个招呼,惹来胤祯的瞪眼。

康熙帝止住胤禛打算起身的动作,温和地按下,“你刚恢复,好生歇息便是,起来作甚。”

胤禛道,“儿臣这些时日劳累皇阿玛与亲人记挂,心中有愧。”

康熙帝摆手,“难道是你自个儿愿意受伤生病?说这些作甚,十三十四,你们不是说要来看你们四哥,站那么远是想看空气?”

胤祯在康熙帝犀利的话语下蹭过来,胤祥在背后只是笑,自从十四知道胤禛要求的含义后,就一直是别别扭扭的样子,看起来好笑又可爱,真不知道是否该和他说清楚,他那点心思都表露出来了。

胤禛在和胤祯说话时,胤祥过来和温凉道谢,“四哥生病,我等本该前来,却是无力而为,先生大义,我自愧不如,钦佩不已。”

温凉摇头,道,“十三爷不必如此,某只是做了微末小事。”

胤祥只是摆手,温声言道,“不论如何,总是你照顾了四哥。江南距离京城甚远,先生甫一入京便赶来圆明园,总是尽心的。”

康熙帝背着手听着身后二人你来我往间的对话,心中不住点头。温凉的性子他早便知道,老十三倒是很少在场合上说话,康熙知道他内敛,然今日听着他同温凉的对话,也是谦逊有礼,很是宽厚。

这性格刚好与十四互补,倒也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为何越吵越好了。

康熙帝许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思绪有些飘,等他回过神来时,温凉已经走到他身旁。康熙帝笑道,“你这两日看起来倒是真的恢复了。”前几日入宫时,哪怕温凉神色如常,不过那份倦怠犹在,如今看来却是恢复了。

温凉点头,淡声道,“某的确是恢复,不知皇上如何了?”

康熙帝的笑容有些凝滞,忽而想起上次温凉入宫的话语,好笑地说道,“温凉眼下是打算来追究我的情况了?”

温凉不理他,把身后躲着不说话的梁九功给揪出来,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半晌后梁九功撑不住了,小声说道,“万岁爷前些日子还好,前夜昨夜便晚了些,也没有吃饭。”

温凉看似正常实则有些凶巴巴的视线又蓦然移回康熙帝身上。

康熙帝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几日温凉便认真休养作息了?”

“早晨打拳,膳食准时,早早休息。”温凉说着,平淡的语气说完了他自身的问题,然后一转又回到了康熙帝身上,“万岁爷既然答应了某,便该做到。”

“温凉啊……”康熙帝打算长篇大论,就被温凉一个词语所噎住。

“君无戏言。”

康熙帝忍不住伸手掐住温凉面无表情的脸,又松手无奈道,“是,朕今日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决定回去就把梁九功今年的月俸扣光。

梁九功骤然背后一凉。

温凉淡定地搞定了康熙帝,而后抬头看着愈发毒辣的日头,毕竟临近正午,“万岁爷,我等入内可好,爷需要入屋休息了。”

康熙帝抬头看着日光,点头。

胤禛被胤祯和胤祥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胤祯还在一边说小话,“我怎么不知道皇阿玛有这么温和的时候。”颇有种痛心疾首亏了的感觉。

胤禛轻笑道,“你若是能如先生这般清透直白,从不妄言又一心只说实话,皇阿玛自然也会如此待你。”

身处皇家,最先需要看清的便是这点。阿哥公主这么多,康熙帝的确爱他的子嗣,然而这份爱是固定的,总有人在其中占了大头,也有些被他所忽视。人的情感也是相处出来,皇阿玛起先因着对和顺的愧疚而频繁召温凉入宫,而后又是因为喜爱温凉而召他,这本质便不同。

午饭是在圆明园内解决,为了照顾胤禛,康熙帝让人把宴席摆放在屋内,然而这才是对胤禛的折腾。

胤祯得意地在四哥面前吃香喝辣,对比胤禛面前那一碗清浅的稀粥,的确是截然不同了、胤祥最后看不下去,默默地给胤祯塞了满嘴,“安静吃饭,不要说话。”

胤祯和他拌嘴,半晌后终于老实了。

晚时,温凉代胤禛把康熙帝等人送出园林。

康熙帝在离开前欣慰地看着温凉,“初见时,温凉一直沉默寡言,我曾担忧你是否太过寂然了些。然你性子虽冷,可并非无感,只是那对比旁人太浅太慢,且难以察觉。我很高兴。”

康熙帝很高兴看到了这些许的变化。

他伸手按住温凉的肩膀,带着长辈的宽容疼爱,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温凉在原地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第七十七章

绿意捂着脑袋,只觉得很是难受。

她昨夜混沌做了一夜的噩梦, 如今起来虽记不住那画面, 然那种恶心感在胸口徘徊不去, 很是难受。

“绿意姐,这些是外面下来的拜帖。”

绿意摆手让人把东西都起来,先生既然不在杭州,这些便是起来也没人看。

在绿意的记忆中, 温凉是在一个半月前离开的, 当时回去便是为了解决和顺的牌位。绿意看得出来温凉在很多事情上并不在意,然此事既然已经了结, 和顺公主仍活着,那牌位的确需要温凉亲自去解决。

绿意没跟着温凉离开, 是因为杭州的事仍需要有人中转, 绿意在温凉身边历练多年, 此事便交给了绿意。

她洗漱后把昨夜又在外面玩耍,今晨趴在树枝上呼呼大睡的温良抱进屋内。温良从爪子里抬起头来,眼见着是绿意, 又委委屈屈地喵喵叫起来。

绿意安抚着摸了摸温良柔顺的毛发,这几日温良总是很安静,绿意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许是温良在思念先生吧。

“先生仍在京城,还有些时日才回来,你便忍忍吧。”绿意好生安抚了几句,又把肥团团放到猫窝里面, 顺手撸了把软波波的小肚子,惹来温良愤怒的一爪子,见没抓到人,气呼呼地又把猫脑袋蜷缩到肚子里面,把自个儿团成个白色的大团子。

绿意无奈地摇头,要是先生回来了,想必得花上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来哄温良了。

这大猫硬是从当初满是野性,到如今只对着温凉一人娇软,确是莫大的差别。

绿意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其实不只是温凉,便是对着胤禛,温良也一直是很温和娇软,亲眼看着大猫的变化,着实也很让绿意感慨,如果不是她太难以携带的话,想必先生也是想着带她出门的。

每次回来都被温良寻仇的感觉可不好受。

远在京城的温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尖很是迷茫,从他起床到现在,温凉已经接乱不断打了好几个喷嚏,眼角有些湿润发红。

温凉伸手摸了摸额头,像是在试探自个是否是生病了,然每次温凉有这种触感时,往往也是他真的身体不适的时候,在发现手掌的温度与床沿差距甚大后,温凉默默地又缩回床榻上。

这两日温凉与胤禛的接触甚多,如今胤禛的情况还未恢复,温凉若是前去导致胤禛的病情更加复杂,那便麻烦了。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就在温凉躺在床榻上意识散乱开来后,门口吱呀一声的动静很快惹来温凉的注视,在发现那人是谁后,温凉情不自禁地把被褥往上又拉了拉,盖住了他的口鼻。

聊胜于无的举动。

胤禛站在屋中看着温凉难得幼稚的动作,失笑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适?”他这话本来只是随口而言,在没得到温凉的正面回复后,当即便严肃了脸色,让跟在身后的苏培盛去叫人。

就在他打算靠近温凉时,温凉闷声说道,“爷还是坐在那里等着便是,你的身体尚未恢复,若是彼此传染便不是好事了。”

胤禛驻足在离床榻十步的地方,无可奈何的语调传来,“这便是早上先生赖床的缘由?

温凉义正言辞地反驳,“某并没有如此。”

胤禛笑道,“那为何不叫人来伺候,至少也可让人去叫大夫。”

温凉正经地说道,“某并不习惯旁人伺候,等某起身后,便会自行去看大夫。”陈大夫和李大夫并没有离去,便是那些御医也尚且还在圆明园留守着,温凉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胤禛敛了笑意,认真言道,“先生这些时日劳累,又说服皇阿玛早些休息,难道轮到自个儿身上,便可以当做不知?”

温凉本想开口,他只是晚起床小半个时辰,尚且算不得什么大事。而后注意到胤禛眼底尚未褪去的笑意,以及他以往严谨的作息,默然不语了。

苏培盛知道温凉毕竟习惯陈李大夫,也心知这两位大夫的能耐,便直接把其中一位请来。李大夫帮着温凉诊断了多次,也知道温先生的体制问题,每年内总会中招那么一两次,开些药方早日服下也便是了。

温凉安静地接受了接下来要喝药的现状,比起胤禛的药汁,温凉深以为这些伤寒的苦药并非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因着温凉的认真拒绝,胤禛并没有在屋内留多长时间,在确认温凉的情况尚可后,胤禛这才离开去正屋休息。

苏培盛担心温凉,也留着个小内侍在屋内伺候。

温凉在胤禛离开后才又慢慢地合眼休息,他有句话并没有说,虽在李大夫看来温凉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实际上温凉如今正头疼得厉害。

头脑里似乎有人拿着铁锤在不断地敲击着,血脉流动时突突生疼的跳动,神经深处蔓延着灼烧的感觉,的确难受得可以,若非温凉强撑着一口气装作正常,想必胤禛便会直接过来。

温凉抿唇,感受着那份煎熬,努力打算睡着。在睡梦中总不至于如此难受。

半日后,温凉这才察觉到不妥当之处,他的确是在头疼,也的确是因为伤寒而不妥,然这种过分的疼痛实在超乎了界限。温凉捂着脑袋在脑海中把系统给敲出来。

【说点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