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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错路 第三十五章 盛竹如你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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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洐之走了,雨开始下了。

这两件事并没绝对的关系,纯粹是三月正值清明时节,那湿雨每天淅沥沥地下,不乾不脆地下得人心情烦闷,彷佛连脑袋都要潮湿生霉。

在陆洐之离开事务所後的这一个月,他们藕断丝连,一共上了五次床。

约莫是下个不停的雨教人心情闷燥,需求一个安定切实的存在,他很意外陆洐之还会继续找他,只是体堆叠出来的快感却一次比一次空虚,就像一杯凉掉走味的咖啡──

不过,身为小市民及夜市摊贩爱好者的乔可南,更偏爱冷掉的臭豆腐这样的形容──热的时候还能有滋有味,冷著吃那真是满嘴臭味,教人作呕。

乔可南觉得,是时候了。

就算让男人在自己体内,吃了那麽多对方的种子,不会留下的东西就是不会留下,如果他是女人,或许还有可能怀孕乔可南低头了自己乾瘪的肚子:我可怜的儿喔往後就只有你跟著爹了。

想著,青年在电梯里抱肚猛笑,笑得眼泪都喷了出来。

只是因为太好笑了而已,没有别的缘故。

乔可南拿著男人给的钥匙开门,不得不说陆洐之对待床伴还是不错的,给了自由进出的权力。里头一片漆黑,陆洐之不在家,乔可南事先问过了。

他提著手上的空行李箱,朝屋里鞠了个躬。「打扰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不受邀请的情况下,进入陆洐之的房子。

大抵也会是最後一次。

他晃晃手里的钥匙,直接走到卧室,他一直想找个时机收拾行当,当著那人的面太刻意,而自己也不想面对那种曲终人散似的荒凉。

「怎麽、怎麽,情愿一起沉没,也不欣赏泡沫,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

是啊,为何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

乔可南哼唱王菲的〈阿修罗〉,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牙刷之类淘汰式的就扔,即便如此,原先充满馀裕的行李箱仍旧被彻底塞满。他很意外,当初想两人不会持久,所以他始终不敢进驻太多在这儿,没想到最後累积出的数量,远比想像中的多。

就像感情,分明不想投入,却还是不知不觉一分一分加重了法码,直到天秤彻底倾斜,都没知觉。

该走了。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甚至没去过陆洐之其他房间。男人就像蓝胡子,可他却不是那个傻里傻气的新娘──或者他更傻,傻到宁可维持幸福的假象,沉浸在自以为是的 当中。

乔可南提了行李,从陆洐之卧房走出,同时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响。

他下意识往後退,随即好笑地想自己又不是贼,遇到就遇到了,看来老天注定他们得正式做个告别早晚而已,乔可南一开始也没打算默默走人,而是另行安排时间,归还钥匙。

想著,乔可南探出头,却骇然睁大了眼。

──他看到两个男人在门板上接吻。

那种火热的,不带感情,欲望四溢的吻。

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自然就是陆洐之。

盛竹如又在他脑内做口白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陆洐之背对屋内方向,完全没察觉里头有别人。

还是那奸夫姘头注意到,戳了戳男人肩膀,一指他身後,陆洐之才一脸惊醒,猛地推开身上男子,按开大灯。

灯闪了两下,映出乔可南僵硬呆立的轮廓。一室透亮,屋内是荒谬的三人剧场男人一脸好似偷腥被抓包的慌,乔可南心想:何必呢

历史总是不断轮回重演,用一种料想不到的方式。先前他在门外发现苏沛出轨,这次在门内嗯,他跟陆洐之不是那种关系,所以盛竹如你别来,我才没有万劫不复。

他很好,非常好。

乔可南深呼吸,平复下中涌动的寒潮,提著行李上前,将手上钥匙递了过去。「我来收拾东西。」

陆洐之瞅了眼那只行李箱,整个人都愣了。

乔可南心怀抱歉地觑了隔壁那位男士一眼,嗯,长得挺不错的,不愧是哈达司家族,换他都想干。「陆先生,我不该在未经邀请的情况下擅自跑来,希望没有让你跟你朋友太扫兴。」

那陌生男露出一脸很神奇的表情,他瞟了陆洐之一眼,这情况明显乔可南是原配,就算同志之间劈来劈去很常见,可当面目睹出轨现场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实在奇葩。

陆洐之始终怔怔望著他,并未接过乔可南手里的钥匙。

乔可南不以为意,把东西搁在鞋柜上,抓好行李朝陆洐之道:「让开。」

陆洐之:「」

他没动。

好吧。乔可南心想,或许自己太没礼貌了,毕竟对於陌生人,妈妈从小教育我们要保持距离、妥善有礼。「请让开。」

陆洐之:「」

乔可南瞬间一身疙瘩,很想吐。你有完没完把人带回来爽的是你,现下露出这般苦大愁深的样子是怎样「当初我们约法三章,你要跟别人那个,我们就切所以嗯,就这样。」

乔可南很冷静,冷静得字正腔圆,可他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手指在颤抖,这一切反应出卖了他,他其实很想学马教主咆哮大吼:放过我吧我快撑不住了

陆洐之沉默了很久,终於从门前移开。他说:「对不起。」

恁娘咧。

对不起是世上最没用的语言,对不起要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

乔可南哼哼地想,但表面上仍只一笑。「是,我收下了,早讲好的,你违约,确实该给我一句抱歉。」

陆洐之:「」

乔可南:「谢谢你这段期间的照顾,不管於公於私我都学到很多。」

妈的,还是哽咽了。

乔可南扭开门把,用的是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他想逃离这个令他心碎的空间,压儿无法顾及姿态好不好看。结果走没两步就被人揽住了腰,乔可南往後跌,差点破口大骂,却迎上了男人那双深沉黑润的眸。

好像此刻被甩被劈腿的,是另一个人。

「别走。」陆洐之说,眼里带了祈求。

「别走。」他说,眼里带了祈求。

「你想三劈」乔可南冷笑。

他一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想的哪样乔可南觉得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心虚了。

他心说陆洐之你又是何必看我多深明大义给我俩找了那麽漂亮的台阶,我下完换你下,皆大欢喜,从此你做你的立委市长总统宇宙王,我通通没意见,为何非要继续纠缠不清

至少,他是真的累了。

乔可南也是男人,一下子挣脱了陆洐之的箝制。他说:「看在我这段期间尽心尽力,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给我个全尸吧。」

陆洐之错愕了。

乔可南没再管他露出怎样的情绪反应,提了行李就走了。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走出陆洐之的公寓,乔可南走在街路上,情不自禁又文艺了一把。

天气很好,难得地没下雨,夜风送爽,分明是春季最让人感到惬意的气候,乔可南却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自己的小手臂,上头点点疙瘩,又冰又凉,甚至带点微微刺疼,这才恍悟自己刚才冷得究竟有多厉害。

不过在这一刻,乔可南心里想的是:真好,我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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