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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军阀 794章 腐化的权贵,毕竟人是会变的

“...传令下去,三军调转方向,返程回延安府去。那甘州...现在也不宜去了......”

听李存璋下令说罢,也引得周围将佐军校一片哗然,其中一员牙将也不住忿声说道:

“节帅,魏人先去凉州、再夺甘州,而统掌瓜、沙二州的归义军,乃至肃州龙家也甘愿归附南朝...我军又怎能坐视魏人掌控河西大半疆土?即便甘州回鹘屈从,可待我军杀至,诸部回鹘...难道便不会反覆再叛南朝?”

李存璋却摇了摇头,又叹声说道:

“甘州回鹘,本来也必定不会轻易任由魏人兼并疆土。可他们既然降了,也就意味着抵抗心思已是荡然无存。何况药罗葛仁美既已献地降从,眼下魏人几路兵马掉头过来可以专心与我军交战......

倘若我军被截断后路,再被几路敌军死死牵制住...届时南朝再由潼关、长安派出一拨军旅,意图袭取延安府,又如之奈何?战局瞬息万变,也须随机应变。而甘州回鹘既已归附南朝...以我鄜延军的处境而言,也实在不宜集中军力,再陷于河西而让魏人有机可乘。”

李存璋这一席话下来,周围一众将佐虽然不甘心又坐视魏朝开疆拓土,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形势的确如此。只是有些人也难免心中怨恨,偏偏定难军节度使李思谏死后,便有叛将高宗益引兵哗变,袭杀了继任节度的李彝昌。

定难军既然是支持后唐的附属势力,李存璋当然要立刻出兵协助平叛。否则那高宗益如若完全掌控藩镇,也极有可能效法昭义军李继韬那个叛徒,易帜宣称愿意归附魏朝。

毕竟事分轻重缓急,李存璋自然也唯有立刻出兵灭了高宗益那厮,再推举拓跋部李仁福继任定难军节度使。然而难免耽搁了一段时日,魏朝便悍然发兵,而且速取凉州、甘州所用的时间,也着实出乎李存璋的意料之外......

李存璋行军统兵也十分果断干脆,察觉到已经错过了保住甘州回鹘的时机,他便立刻拨马转向,统领麾下牙军打道回府。只是他在马背上思虑之时,眉头紧锁,脸上神情也显得十分凝重。

休说不可能再拉拢甘州回鹘、凉州温末倒向自己势力的阵营,而一并与魏朝为敌...现在魏帝又于河西拓疆兼并,而定难军党项诸部当中,虽然处于首脑位置的拓跋部主张与后唐联合。但是不久前牙将叛变,藩镇内部,有人已经开始试图颠覆拓跋部在定难军的统治权,党项诸部,也未必都是心甘情愿的归附后唐。那么拉拢帮手不成,以后还要劳心费神的提防后院失火......

可即便是忧心忡忡,李存璋目光灼灼,眼中也仍似有两团火焰正燃烧着。

本来李天衢得知李存璋不再于太原坐镇后唐朝廷中枢,而被李存勖委派至延安府,被任命为于陕北新设的鄜延军节度使,便意识到后唐任命调度,也绝对可以说得上是知人善用。河西、甘陕方面刘鄩等藩镇节度,要与李存璋这个敌手对抗,也决计不可大意。

因为李存璋不但是能带兵打仗征战,亦善于治理一方的文武全才,管理其它北地族裔,同样也是他行家里手的本事。本来河东李克用沙陀人出身,军中诸族混杂,他带兵走的又是粗放的路数,后来扩军招募边地族裔,往往也都难以约束,而按史载“蕃邦人多干扰廛市,肆其豪夺,法司不能禁”......

而还李存璋接受治理一方,他恩威并施,抑强扶弱、严明法纪,把那些北地族裔治理得服服帖帖。这次再度出山统掌藩镇,李存勖也明显是要他这个义兄安抚定难军党项,伺机煽动河西回鹘、吐蕃与魏朝对立,再招募漠北其他游牧部族来针对长安方面的魏军。

如今又魏朝得逞,而兼并河西诸地。李存璋虽然心中恼恨,却更激起了势必要与魏朝斗到底的决心,他紧紧咬牙,心中也正发狠念着:

自从义父收我为义儿,我这条命,便是河东李家的。为了先皇打下来的江山社稷,以及陛下的宏图霸业...就算我大唐声势不如魏国,可是我披肝沥血,哪怕搭上这条性命,也未尝不能把握时机大举反攻,以辅佐陛下达成入主中原、成就霸业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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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唐鄜延军兴师动众的杀往河西,于半途却也只得含恨班师撤返,未曾与魏朝军旅再度交锋。而如何安排调度甘州回鹘、凉州温末归附军民事宜,李天衢自也放心完全放手由严可求全权处理。

而后也曾听过些传闻,由于刘鄩身为征服甘州回鹘的魏军中首脑人物,回鹘、焉耆、吐蕃等权贵世家巴结示好,而向其进奉美妾女子。又听说几个极具异域风情,年纪也差了能有三十几岁的少女都被刘鄩笑纳了之后,李天衢也不过吐槽了句一树梨花压海棠,你个吃嫩草的老牛......

而拓疆河西,也仍关乎与后唐全面对抗的战局,李天衢主要还是密切关注着李存勖这个劲敌的动作。可是在此期间,由河阳地界上禀的一纸奏折,也让李天衢把目光又落在了他本来便准备大举肃清整治的权贵文臣身上......

“转迁至河阳任河南尹的张全义,弹劾巩县县令罗贯贪赃枉法,罔议朝政,还曾忿言辱骂朕,有不臣之心...如今也已收监下狱,张全义上奏罗贯罪不可赦,按法例应当处斩。呵呵...这恐怕也不是那张全义明察秋毫,而是恶人先告状吧......”

御书房内,李天衢拿着由河南提点刑狱司转呈,要对地方官员处以极刑,也必须要由皇帝亲笔批复的奏书,却冷笑着说道。

除了李天衢之外,总掌内侍省的宦官首脑张居翰手揽拂尘,正恭敬的肃立在一旁。而李天衢转过头去,旋即向张居翰问道:

“张全义不止是上奏诬告罗贯,而势必要置他于死地,想必他也应该已经暗中向王禀恩送贿金打点,而意图让近臣蒙蔽朕,批复这要将罗贯处斩的奏书了吧?”

张居翰赶忙颔首称是,他踌躇片刻,也不禁出言问道:

“陛下英明,先前便已派遣官吏寻访河阳诸州民生。没想到张相公当初躬劝农桑,治理一方政事也向来勤恳贤明,可如今竟然...治政懈怠,还广受贿金敛财。而陛下能断定张全义这是编织罪证,而诬陷罗贯要治他死罪,这也的确是犯下了瞒上欺下、蒙蔽圣聪的大罪...可他以往毕竟有大功于国,陛下也已打算要下旨严办张相公?”

李天衢闻言沉默扮相,他眉宇间冷冽的神色也又浓重了几分,又沉声念道:

“当年朕还只统掌义成军一处藩镇伊始,张全义的确尽职尽责的招徕安抚流民,开荒治农,而后得以壮大,也少不得他这个治政的能臣。可是人...到底是会变的,顾念张全义以往的功绩,如若他恪行知足,即便犯下些过失,朕也不愿与他计较。

可是如今张全义那厮愈发不知收敛,竟然意图行贿买通内朝近臣,打算欺瞒朕诬害官员性命...朕又如何还能容得他再仗势以权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