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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朝请郎 第370章 火烧津渡

“叫降。”王如意吩咐了一声。

马上就有牙兵纵马向鸣沙城冲了过去,到城下叫降。也就是让城头上的人去通知他们老大,赶紧出来投降。

这个是攻城的基本套路,除了快速偷袭以外。

正儿八经的攻城都会搞这么一出,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但理论上算是可以涨涨自己的威风,压压守方的士气。

必竟双方在心理上还是有着一定的落差的,守方被动,难免就会紧张,压力比较大一些。

不过那也是指大军压城,兵力气势心理上都占着优势,或者挟着胜利之威。

守军在城头上一看,嚯,这铺天盖地的人马,难怪人家能打赢,未战先怯,那种心理压力就起来了,对战局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冷兵器时代,战场自信往往是相当关键的东西,对战局影响很大。

不过如果双方旗鼓相当,心里优势太低,那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就像大唐和吐蕃。自打吐蕃掳了陇右西域,还攻占过长安以后,他们的自信就起来了,何况这会儿人家城里精兵两万多。

这边,凤翔的军将们下了战马整理武器装备。随行役夫过来把战马汇到一处。

这会儿打仗吧,有一个好处,就是看旗号就能把对方看的明明白白的,多少人,什么级别,包括最大的官在哪个位置。

就像站在城头上的尚结赞,就在盯着王如意的这个方向看。那将旗太明显了。

同样,尚结赞背后也立着他的帅旗,那叫降的牙兵弯都没拐直接就冲着尚结赞过来了。

尚结赞阻止了身边军士要射箭的举动,静静的看着牙兵来到城下。

鸣沙城做为军城,城墙有点高,吐蕃占了以后又有加固,这会儿大概有个七米左右的样子,哪怕骑在马上也要仰头往上看。

“城上何人?”

“某家大相在此。”

“见过大相。某家司令允尔等一刻之时,开门纳降,一刻时后,便是攻城。”

“口气不小。”

“你家将军何人?”

“巨唐宣威将军王如意便是。”牙兵把话传到,也不等待,打马又跑了回来。不跑就是等着挨箭了,虽然不怕。

城墙上,尚结赞和大论两个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抬眼看去,只见远处的唐军军将都已经下了战马,排成了整齐的队型……这是,要跑过来攻城?就这点人马?

“大相,请允奴下带五千儿郎出城。不,只需三千……两千亦可。”

四千来人听着挺多,其实真心不多,特别是这会儿还下了马,看上去那是无比的单薄,而且还未着铁甲。

这把城头上的大论看的热血沸腾的,难道唐军这就是给自己送功劳来了吗?

尚结赞摇了摇头,目光深遂看向远方,脸上带着一丝讥笑:“这唐将到是聪慧,只是,也难免太过轻看你我了。”

“嗯?”大论愣了一下,感觉大相不只是在说唐军,还有点影射自己:“请大相指点。”

尚结赞眯了眯双眼:“你可见过数千皮甲攻城掠地?”

“从未。”大论摇了摇头。那特么怎么可能?别说几千,几万也只能是填河。

结赞那囊看了看大论:“糊涂。你可知那些党项羌人在何处?”

大论又往唐军这边看了看,这才恍然大悟一样,拱了拱手:“大相英明,奴下差点中了唐人奸计,党项人必是埋伏于左近,诱某出城。”

尚结赞皱起眉头看着唐军方面,没再说什么。他可不会真以为大论傻到这点东西也看不出来,只不过是官场小游戏罢了。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想错了。

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转眼就过去了。

牙兵在王如意的授意下骑着又跑到了城下:“一刻时到,我家司令请大相与将军移步西门。”

同样,喊完就跑,绝不留连。

城头上的大相和大论有点懵,互相看了一眼,再看向远处的唐军,只见已经分出了一股,也就是几百人的样子,向西门绕了过去。

是武怀表带着近卫营,接了王如意的命令去攻西门外的津渡营寨。

津渡营寨据守在城西河边,和鸣沙城隔着数百米遥遥相望互成犄角,位置还是有点重要。

要攻西门就要先拔营寨,要拔营寨需要防备西门出兵,两边的箭矢正好可以完全覆盖中间的区域。

而且城头上肯定是配有绞车弩的,那玩艺儿的威力就大了,虽然射速慢的感人,但威胁巨大,它可不是用来杀伤小兵的,干的是将。

绞车弩号称千米洞铠,实际上达不到,真实杀伤范围大概在五六百米这个范围,这已经相当惊人了。

同时还有马弩,擘张弩,都是大唐的守城利器。吐蕃人都有。

唐代是相当重视弩兵建设的,不但有强大的弩具专门的箭矢,还有专用的战术,包括进攻和防守两种形态。

就像很多名将和战役未见经典或者仅仅寥寥数语一样,唐代有很多东西被漏掉或者简略到了近于无。

因为这个时代太伟大,太强盛,太多人和物都变得不起眼起来。

这里提一句,三棱锐器这个东西始见于秦,唐代也是有的,只是大多用于箭矢,军方配置的是四棱武器,因为更容易均衡重心。

三棱类型的武器常见于民间。

…………

武怀表带着一营军将从城南绕到城西。

其实原计划里没有夺取渡口的安排,这也就是给城头上的吐蕃军将还有大相和大论表演一下的意思。

对于凤翔军来说,几百米距离完全可以忽略,老一套的战术完全不适用。

而且留着西门和渡口不攻还有好处,万一城墙上那俩脑子一抽就从西门跑路呢?只要出了城那就是盘中菜了,还省劲儿。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王如意改变了主意,准备用津渡营寨让尚结赞和统军大论看看自己的手段,或者就直接降了呢?

主要思路还是多抓俘虏。攻城只能用炮,那玩艺儿不可控啊,杀伤力又大。

结赞那囊和统军大论两个人还是没忍住好奇,骑上马来到西门。反正他俩是打定了主意不出城,就是守着,心态到是轻松。

甚至城头上的各种大弩都没有开弦。

唐军停在了营寨和城墙的箭矢覆盖区外,这让尚结赞和大论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笑意。原来大唐的军队也是怕死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俩到是想看看,这些只着皮甲的唐军,是怎么隔着好几百米玩攻城的。靠弓弩吗?

“寨门敌楼,短炮只射一发,可行?”武怀表和炮兵旅帅(连长)嘀咕:“若是一击必功,方显威武。”

旅帅眯起一只眼睛,举着大拇指比量了几下:“怕是不行,至少两具同发。”

“行,那就两具,可要打得准些,莫叫尚结赞耻笑了某等。”

“虞候安心便是,此类靶具不知炸了多少了。是引火还是杀伤?”短炮用的是炸药包,有引火和杀伤两种功能。

引火就是里面装着火油,炸开以后可以附着燃烧,杀伤是里面包着铁角蒺藜,以杀人为主。因为是抛掷,炸药包的威力有限,只靠炸还不行。

“烧,烧,少杀些的好。”武怀表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引火。都是俘虏啊,杀一个少一个。

旅帅敬了个礼,转身去安排。

两具臼炮就位,炮手测算了一下距离风向风速什么的,剪了引信。这是用引信的长度来控制燃烧时间,设计爆炸方式:是在地上炸,还是要空中炸。

底火也是药包,白色。置入臼炮压实,然后放置密封木盘,再放入红色的投掷包。

“目标敌楼。引火。放。”

两个炮手同时点燃底火药捻,然后捂着耳朵蹲到一边。药捻哧哧的冒着蓝烟。

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嗵’,两具臼炮的声音合在一声,近边的军士只感觉脚下一震。炮声并不是很响,一股浓烟弥散开来。

炮手七手八脚的清洁炮膛,为二次开炮做准备。

已经赶过来的尚结赞和大论两人在城头上,就看到唐军那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一股烟雾腾空而起,却不明其意。

正在注目观看,猛然间又是接着两声巨响,这次动静可就大多了,只见津渡营寨大门敌楼上火光一闪,爆起一团烟雾,然后大火就起来了。

寨门上一片哀嚎怒吼声。

烧到人了。火油这东西喷溅出来沾上就扒不掉了,直到它烧完为止,会在人身上烧出一个洞来,拍打不灭。

只是这东西不能传播,沾到哪里就烧哪里,用水也能扑灭。

但木质的城楼就没那么简单了,这边风又大,初时还是烟雾翻涌,转眼间大火已经腾空而起,熊熊燃烧起来。

“嘶。”结赞那囊瞬间握紧了拳头,青筋暴露。这是什么?妖法?去特么的妖法,做为佛教的上层核心人物,他才不信那些东西。

皇帝是法王,大相是菩萨,大论是金刚,下层百姓信众顶礼膜拜,他们这些编撰者怎么可能会去相信?

他们只信因果。

因果这东西也没什么神秘的,你天天做恶,自然招人恨,有踩一脚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谁也不会放过。

反之你天天做好事,自然被大家尊敬信服,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多数人自然能帮就帮一把。

津渡营寨城头上一片兵慌马乱,军将四处奔逃,很快大火就包裹了整个城门,火光直冲天际。这都是干透了的上好木柴,还刷着不知道多厚的桐油。

那近卫骑着马贼兮兮而又欢快的跑到了城下:“大相,我家司令问话,是降是战?若降,给你等一刻时间出城,若战,便是顷刻间满城火海。”

“此是何物?”结赞那囊手扶女墙大声喝问。

“此乃我家节镇所创屠城利器,可燃万物,附人不除,一经引爆再无可救,我家司令不忍滥杀,适才劝降,还请大相果断些。”

“你家节镇?是何人?”

“我家节镇乃巨唐太子太保,十镇节度,凤翔兴元诸府牧守,灵州大都督,凤翔郡王张。”

“张增?”一边的大论失口而出。大论不是人名,是吐蕃官职,是皇族的统兵大将军。

“正是。大相与大论莫要延误时辰,是降是战当做决断。

我家司令有好生之德,但也不怯刀兵,若守,便是火雨倾覆,若是野战,便与你等时辰放马出城便是。”

“大唐不顾清水盟约,不宣而战,不以羞耻么?”论悉颊藏大声喝问。呃,就是那大论。

“可是悉颊藏当面?”近卫在马上拱了拱手:“吐蕃即知盟约,何故又占我陇右屡犯西域?还请大论示某。”

“陈年旧事,即有清水之盟,何必反复?”

“依大论所言,待明日,今日亦是旧事,当可日日盟约。”

“伶牙俐齿。”

“谢过大论夸赞。大相,不必拖延时辰,一刻时无多矣,彼时万炮齐发,鸣沙覆没,只可怜数万大好健儿。”

后边唐军阵上忽然传过来一声锣响,近卫拱了拱手:“我家司令嫌某罗嗦了,告辞,还请大相珍贵健儿性命,莫要自误。”

一夹马腹,兜了个圈子径直返回唐军中军去了。

津渡寨门还在烧,已经开始向两边顺着寨墙漫延,大火薰天,呼号声已经没有了,烟气随风摇摆着。

那边一共也就百十来人,估计这一下剩不了几个了,即使活着的估计也是崩溃边缘。

武怀表带着一营军将也没有折返回去,就在那里摆开了队型,十数门臼炮做好了攻击准备。

叫降的牙兵返回中军,向王如意汇报了一下,把方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惹得中军数人大笑不止,都赞他机灵。

“到是罗嗦,歇着吧,与你记一功。”王如意笑骂了一句。

“诺。谢过司令。”

“司令,我等便这样等待吗?”

“一刻时可是到了?”

“尚未。”

“一刻时,发击杀弹……五枚,于城头凌空引爆。”王如意想了想,做了安排:“再候一刻,若还不降,便诸炮齐射两轮。”

他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还是击杀弹。若彼时还是不降,那便准备强攻了,总不能真烧了城池。”

“司令安心,数轮击杀炮,想来城内已经失了胆气,山地营援城而上必可破之。”

王如意叹了口气,抿了抿嘴:“大好的俘虏啊,某心痛之。”

诸将都笑起来,拱手安慰王如意:“司令不必烦恼太早,想来是必降的。”

“为何?”

“尚结赞向来擅以会盟要挟陛下,自是惜命的很。吐蕃地贱国穷,击之无味,便是他的倚仗。”